没有半点留手,没有丝毫留情,干脆利落。
一死了之,就连一星半点的魂魄也没留下。
虞北洲甚至觉得宗洛才是真的恨他。
他的师兄永远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对付他,调动他的情绪,就连死,也是直接掐灭这段过去,不陪他玩这样无聊幼稚的宿敌游戏,任由执念在虞北洲心底扎根发芽,长大成魔。
宗洛用死,狠狠地打了虞北洲一巴掌。
无数个梦里,白衣皇子骄傲地站在城门下,好像再也懒得奉陪,连死也死的那么好看。而虞北洲则站在梦中的皇宫里,迈不出去一步。
这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从来都与他无关。
哈,多么无情,又多么傲慢。
那些无人问津,用年岁滋养的恨意发酵,在看到如今一幕,终于彻底化作布满鳞片的蛇。
虞北洲心里升起报复般扭曲的快//感。
来吧,和我一样痛苦吧,品尝仇恨酿出来的苦酒。
“只是可惜......师兄上辈子走的太早,竟不知......自己从始至终,都恨错了人。”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宗洛静默许久。
如毒蛇般黏腻森冷的视线一刻不停地落在白衣皇子脸上,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神情变动。
是恨,是气恼,还是愤怒?
无所谓,这些情绪都是属于他的。
就在虞北洲笑意愈发缠绵,愈发提起兴致,刚想透露一些微不足道的线索时,对面的人忽然张口。
“哇”
猩红的血沾湿了素白衣襟,蜿蜒着开出一朵花来。
在宗洛失去神智的最后一秒,他蓦然看见虞北洲的神情。
这个瞬间有惊愕,也有松怔,独独没有这人口口声声强调的那个东西。
怎么可能呢。他模模糊糊地想。
应该是看错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怎么回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懵逼)
第70章 第七十章
在昏过去的刹那, 一切都像按下了慢放键。
灼//热而滚烫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脸上。明明意识在强烈地叫嚣着危险,但是周身却无法再进行任何动作,只能就这样被彻底包裹。
他睡了很久很久。
宗洛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既没有梦见自己自刎时的场景, 也没有梦见跪在宫外的雪地上, 面前横贯着一扇高不可攀的红色宫门。
说实话, 虽然吐了口血,但他却感觉最近这段时间里郁结在自己胸口愈烧愈烈的火气反倒降了下去。
意识朦胧间, 宗洛听见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
“陛下,臣斗胆一问......三殿下近来是不是进过许多巫药补品?”
熏香缭绕的沉静室内, 御医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皱眉许久, 这才回过身去,不慌不忙地问。
“寒参、冷乌、白芝、花子棋......”
紧接着便是元嘉报出一连串巫药名的声音:“这些都是近来送到三殿下府上的部分巫药。”
“原来如此。”
老太医收了针,无奈道:“三殿下习武多年, 身体一直不错,去年虽重伤一场, 但也养回来了。过多的补品反倒容易补出火气。”
“原本臣开的方子倒是没太多问题。”他捋了捋自己下颚长长的白胡子:“只是老臣也没想到,上回腊日清祀,陛下您竟将药浴让给三殿下。猛然这么下来,便有些补过头了。”
“的确如此。”守在一旁的医圣也跟着搭腔:“一时怒火攻心,这些堆积的药力一催发,便呕血了, 呕血反倒算排毒,没有大碍。”
听两位当世大医都这么说,垂首站在帝王背后的元嘉才算是在心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一个时辰前,北宁王抱着三皇子冲进大殿, 后者前襟上沾满血,在白衣之上愈显刺眼夺目。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人发现渊帝当时的神情。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一直跟在圣上背后的元嘉依旧忍不住在那样冷冽刺骨,夹杂着暴怒的杀意中发抖。
这都是当年,真正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杀出来的。
紧接着便是宣太医。
禁卫军直接将大殿整个封锁了起来,三殿下被转移到静室内,整个皇宫里不管当值还是休息中的御医全部都被叫醒,严阵以待。
这其中一整个过程,渊帝的脸色都如同封住般冷凝,冰寒彻骨。
直到老太医和医圣都说是补太过了后,这才微不可查地好转。
他硬邦邦地开口:“朕还不知道,常年练武,对体魄固然有加强。然在外领兵,暗伤旧疾一样不会少。这就受不住了,说到底还是身子骨太弱,疏于调理!”
一旁的元嘉在心里连声叫苦。
这几日宫里上好的药材那都是一箱一箱往三皇子府里运。陛下还特地召见过派去三皇子府上的两位御医,让他们务必给殿下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