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久到江寄舟想要伸手推开面前的人。
对方却埋头,“簌簌”几声蹭在他脖颈,酒气涌来。
是的,他还醉着。喝了那么多,说话内容还能保持逻辑通顺,江寄舟都快忘了他喝了酒。
瞬间湿润滚烫贴在肌肤,江寄舟从未经历这种事,他一激灵,半晌才呐呐:“顾二少爷?”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那略微急促呼吸声。
就像是被卸力,晕倒了。
顾北辰喘息着,道:“别去医院。”
别去医院?
江寄舟心里升起不好预感,他抓住青年肩膀,很重,他咬牙撑起,几乎一下子青年就往下滑跌在地上。
果然是失去意识了。
人晕倒,情况危急,江寄舟也顾不得什么该不该。不能去医院,他就给那位盛翼医生打电话:“麻烦您来一次。可能外边太冷又喝了酒,一回到别墅他就晕倒了,嗯?发烧吗?等一下。”
他边接着电话边摸索着蹲下身,去探青年额头,不小心摸到那软软的唇瓣,他顿了下,指尖发麻,他忍着脖颈那残温,迅速上移。
“嗯,很烫。”他继续回答。
…
半夜三更,长夜漫漫,顾家别墅却无一人入眠。
其实这别墅也没几个人了,之前顾二少爷设局假装自己要倒台,吓得人都跑了大半。
总共也就阿生阿五和江寄舟,现在还要加个赶来救人的医生。
阿生纯粹是觉得自己跑了撇下江寄舟这个兄弟,怪不仗义,而阿五……
阿生还是跟这人不对付,“切”了声嗤笑:“鬼知道。”
于是三人待在客厅,阿生跟江寄舟站在台阶边,阿五站在门边,仰脸望夜幕上那月亮,侧脸淹没在昏暗里,神情捉摸不透。
阿生盯了他几秒就收回视线,总觉得他太过沉默,那种不是江寄舟的老实巴交,而是那种憋着坏的感觉。
他想跟江寄舟交流一下,却发现三楼走下个人来,正是一身睡衣满脸不耐的盛翼医生。
阿生迎上去:“顾二少爷怎么样了?”
盛翼抬眼看了眼江寄舟,对方正巧也注视着他,眼神沉默而紧张。那是真在乎。
盛翼不自然移开目光:“睡着了。这是那病带来的并发症,高烧退下去,明天就好了。”
“还有两个月。”他道。
江寄舟在这大厅里站着,他一动不动,可能客厅灯光太暗了,这个别墅环境太过压抑,他心里很像是压了巨石。
绝症是真的。
三个人要上楼去,盛翼眼疾手快抓住两个保镖,面对转头过来疑惑眼神,他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病人需要静养。”
阿生点点头,看了眼江寄舟背影,显然明白过来。
“只是在门口守着,我们很担心顾二少爷。”只是阿五似很执着,不合时宜道。
“大半夜,守在门口没什么用,还费神。”盛翼多看了眼这位没什么存在感的保镖,这是很硬朗凌厉的长相,一看便感觉是个豪爽壮汉,但与之交流,才发现这人说话谈吐却很斯文温和,像是读了很多书,肚子里很多墨水。
总之就很违和。
阿五抿唇,没再说什么,守在楼下,只是神情似有心事,显得闷闷不乐。
…
三楼走廊昏暗,只亮了一盏灯,还恰好在顾二少爷门前。
俊秀男人站在灯下,垂着头。
他一无所知,也什么都做不了。
两个世界的人,思想无法交汇,他们像是被这扇门隔开了。
黑暗中“啪嗒”一声,门却突然开了,露出里头明亮的光线。
原来是这扇门半掩着,没有落锁。
“进来。”低哑的声音。
终于换了灯,这昏暗阴沉卧室变得如此明亮,江寄舟怔怔抬脚走进去。
越走越近,走了几步他就停了下来,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床上青年虚弱抬眼,气笑:“连走路也要我教你吗?”
江寄舟快步走过去,然后停在顾北辰床头,默了半晌,又坐下给他擦额角的汗。
顾北辰罕见偏头顺从,仰视他动作更像是瞄准猎物。
江寄舟只是履行照顾职责,只是那目光太过鲜活,像是他身上单薄布料挡不住肌肤,被人尽数瞧了去。他背后发凉,忍着擦拭完,准备站起身来,让顾二少爷好好休息。
腕骨却被突然攥住,他重心不稳,向前倒去。
“顾二少爷?”稳了稳动作,他堪堪撑在青年上方,没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