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宵闭着眼,面部放松,尽量使自己的吐息均匀。
他能感到阮曼玲脚步放轻地走了进来,眼前的光影沉沉一压,大概是阮曼玲站到了床铺前。
阮宵抿了抿唇,吧唧一下嘴,然后蹭蹭枕头,翻了个身朝里。
一只手提着他颈后的被子,掖了一掖。
接着,脚步声再次走向门口,小夜灯“啪”的关灭,房间陷入漆黑,开门声响起,接着就是关门声。
等房间里恢复安静,阮宵立即睁开眼睛,即便在夜里,那双黑瞳都闪闪发亮。
他连忙从枕头下掏出手机,点击播放,屏幕亮光照着他神采奕奕的小脸。
女主才凄惨地喊了一声:“佳明”
“啪!”
房间里突然灯光大亮。
阮宵心脏骤停,茫然一瞬。
这次,开的不是门口的小夜灯,而是房顶中央强瓦力的白炽灯。
阮宵立即惊恐地翘起脑袋,看向门口。
阮曼玲手还放在墙上开关上,发福的圆脸上透出一种弥勒佛的慈悲关爱。
阮宵愣愣出声:“妈……”
“真没想到啊。”阮曼玲摇了摇头,开始翻卷袖口,朝着床这边走来,“我家能出你这种人才。”
阮宵冷汗差点流下来,一骨碌从床上翻坐起来,后背挤到墙角:“妈!你听我说,我刚醒,看下时间……”
他还试图狡辩。
阮曼玲突然面目狰狞,一下子踩上椅子,铁掌“呼啦”一下把上铺的阮宵拽到边缘,“嘭”的一下拍了下他的脑袋。
“阮宵你可真出息啊!”
“妈!!!!”
那天晚上,阮宵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周宅。
***
隔日下午,阮宵抽抽噎噎,在后厨房做作业,做了一会儿,痛苦地放下笔,一个人瘫靠在墙壁上,低头抹眼泪。
周牧野拿着飞盘,带着阿黄从别墅后门口路过时,看到的就是阮宵那副小可怜的模样。
周牧野低眸,一手顺了顺阿黄脑袋顶上的毛,又把飞盘递过去。
狗子欢天喜地地一口叼住。
周牧野走进后厨房,长腿勾了把椅子,在阮宵面前坐定。
阮宵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他一眼,也不管难看不难看,继续抹眼泪,哭得抽抽:“阿……阿野……”
周牧野大咧咧坐着,神色慵懒地看他:“怎么了?”
阮宵缓缓摇头,一副不能好的样子,瘫坐在椅子上,泪眼朦胧:“手机被没收了……我想看电视……”
“……”
周牧野看他一会儿,声音冷冰冰的,道:“你知不知道姚老师怎么说你?”
姚老师是阮宵的编舞老师,一直很惯着阮宵,所以不忍心在他面前说狠话,只好找到周牧野反馈情况。
阮宵才回神一般,“啊?”了一声,抬头看周牧野:“姚老师吗?”
“她说你越来越不认真。”周牧野如实转述,道,“已经为你改了很多动作,但你到现在还没把自由滑节目顺下来,她也没想到会是这种进度。”
阮宵回想起这一周的种种,羞愧地红了脸,低下头。
周牧野道:“学校里的老师已经默认你是体育考生,课业上不对你提要求,但你训练上也不努力。”
漆黑眼眸看着阮宵时,有些轻,有些淡,却显得很严酷。
他问对面:“你想干嘛?”
阮宵一时间犹如挨了一记闷捶,想到最近他跟上瘾一样沉溺在电视剧中,做什么事都浑浑噩噩,实在是叫身边人失望。
“阿野,我错了……”阮宵一向听得进话,也很容易反思自己,温宁嗓音道,“以后不会了……我以后不看电视了……”
周牧野眼睫轻缓一眨,站起身,道:“不是说不能看,但凡事要懂节制,玲姨现在还在生气,你想想怎么跟她解释。”
“好。”阮宵点头。
接着,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周牧野:“阿野,那我晚上还能来找你吗?”
周牧野双手抄着兜,居高临下看他。
今天少爷的眼神格外薄凉。
他问:“找我干嘛?”
阮宵在他的眼神下有些抬不起头,声音没底气地低了几分:“来补作业……”
“来看八点档吧?”周牧野毫不留情揭穿。
阮宵脸红了一下:“就……补完还有时间,再看几分钟……”
“你别来了。”周牧野低睫,道,“我直接把手机给你,你自己拿去看,睡前还回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