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衔之手指冰凉,不寒而栗,捏了捏衣角摇头。
地上的张穆很快就成了一堆挂着烂肉的白骨,村民们也渐渐往这边回笼过来。
天色黑的很快,浓黑的云从落日边缘翻涌上来,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经蔓延了半个天空。
“要下雨了……”
几滴冰凉的雨珠落在眉心,宋衔之抬手,凉风从指缝间吹过,附上细微的水意。
这一场雨,细如长针,密密麻麻的打落。
雨压住了白日干燥的尘土味,泛出了些淡淡的腥味。
苏望和几个商人撑起了伞,注视着楼下的村民。
雨越下越大,他们身上的血液都被冲洗干净,只剩下发白外翻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宋衔之一直盯着严钟,却见一个眨眼,原本一动不动站着的人影,忽然就不见了。
他心下一惊,拍了拍身边的关洱,侧头问道:“刚才站在那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小术父亲,看见他去哪了吗?”
关洱正一边低声嘟囔着这雨来的不巧,一边小心翼翼的整理着自己不小心打湿的尾巴,根本没注意看下面,闻言一脸懵逼的抬头:“什么?”
宋衔之:“……”
“没什么……”
转头问唐棠去了。
唐棠刚才也注意到了严钟的异常,不过他和宋衔之一样,只是一个错眼,盯着的人便不见了。
这发展,按照一般套路,定然是背地里憋了个大。
宋衔之心生戒备,越发警惕的看向四周。
雨音嘈杂,很难辨别出其他的声音。
夜幕里,大槐树那边却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动静,悉悉索索的声音掺隐在雨声中。同时,两个黑色的人影也悄无声息的向着这边飞速靠近。
宋衔之头皮一麻,立刻意识到是那些马陆虫苏醒了过来,身体僵了僵。
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大槐树时,原本已经消失不见的严钟却不知从哪里又忽然冒了出来。
他定定的站在土楼正中央,浑身湿透,短打布衣紧紧裹在身上,一手握拳,抵在唇上,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透白的眼珠里,瞳孔大张,没有什么焦距的抬头望着众人,嘴角却隐约衔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几个商人被这异象吓的连连后退,一个个全都目光黏着的看向唐棠:“唐道长,这要如何是好啊……”
唐棠抽出古剑,雪白的剑身细微抖动着,霸道地将周围的雨珠全部震开。
他持着剑,眼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楼下的人影:“我现在下去,杀了他。”
严钟精通符咒语,又是和这土楼大阵的布置者同根同源,若他要破这大阵,可能性极大。
看着对方不断抖动的唇,宋衔之似有所感,一个箭步冲上去,御剑沿着楼壁和大阵之间的空隙俯身冲了下去。
“宋宋!”
关洱一抬头,就见宋衔之一个闪身跳下了楼,只留下一片鹅黄色的衣影。
他刚烘干尾巴,又精致地打理好每一根毛发,这一眼,吓的他刚顺好的毛直接炸了,跟着没有思考的跳了下去。
宋衔之正在看楼外大阵上贴的符纸,身边突然飞快坠下一个人,速度快的只留下一个残影。
砰的一声,有什么狠狠摔在了地上。
“哎呦!”关洱的声音从脚下传了过来。
宋衔之艰难的在狭窄的缝隙里侧开身子,背部紧贴着墙,向下移动。
“你干什么?跳楼寻短见?”
宋衔之看着地上两眼汪汪,揉自己屁股的小狐狸,笑得十分不客气:“你觉得这个时候合适吗……”
关洱见宋衔之嘲笑自己,也红了脸。
都怪他刚才太急,竟然忘记运气了,就这么直挺挺的摔了下来,尾巴骨都要给摔折了。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关洱才活了几千年,还没活够呢!”
关洱急于给自己辩驳,强忍着痛从地上站了起来,还咬牙摆了个自认潇洒的姿势。
“好啦好啦……”宋衔之见他这副模样,好笑的上前捏捏他的耳朵,将他拉到剑上,捏诀飞了上去。
宋衔之一上来便先交代了底下的情况:“下面,严钟在大阵外贴了符咒,应该过不了多久便能破阵。”
严钟虽然成了傀儡,但操控他的人依旧可以摘取他的记忆,用以开启锦水村的禁制和土楼的大阵。
“什么!这怎么能行!”几个商人脚步纷杂的跑到楼栏旁看,只见下面金光浮动,数张符咒围着土楼转动起来,已经连成了一个浮动的金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