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夫人就说:“我知道了,你说的很是,想的也周到,咱们家人口多,各人想的也不一样,平日里牙齿磕到嘴唇,那都是有的,可是不管如何,外头人看来,咱们都是姓周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人出事,咱们家也不能站干岸儿,总得想法子才是。”
她拍拍唐宝云的手,吩咐腊梅:“去请二夫人即刻到我这里来,我有事与她商议。”
然后叫唐宝云:“你忙你的去吧,不用在这跟前了。”
这是老太太体恤她,唐宝云就笑道:“那行,有老太太做主,我就不着急了。”
她走到院子门口,刚好碰见周二夫人大约是被丫鬟请了,进去见老太太,看到她还特意瞄了一眼。
瞄呗,唐宝云腰杆挺直,理直气壮,根本不怕她。
唐宝云把这话说了一回,叫郭太夫人心里实在有点不大自在,小王爷这边怕得罪了是一码事,还有一件,周雅丽也是大姑娘了,而且又是周家堂堂正正的嫡女,一举一动,都叫人看着,别说这样的事,就是举止间略差些,也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多少人笑话呢。
而且人家笑话起来,那可不指着周二姑娘,那张嘴自然就是周家姑娘,从上到下的姑娘,都是无妄之灾。
今日幸好是在自己家里,跟前都是自己的丫鬟,自己家的下人,倒是知道去回唐宝云,所以才在没有外人看到的时候,就叫唐宝云给打断了,若是在外头有这样的事,只怕就难收拾了。
是以周二夫人一进郭太夫人这屋子的门,郭太夫人劈头就说:“你是怎么教导姑娘的?这样不知羞耻,从明儿起,叫丽姐儿到我屋后头的暖阁住了,你既不会教,少不得我代劳了,你不要名声,周家这么多姑娘还要名声呢!”
周二夫人还没搞明白什么事就被骂的一脸莫名其妙,只是她就是莫名其妙挨了骂,那也只能受着,站在原地等着,等郭太夫人骂了一个段落了,才赔笑道:“老太太这话是为着什么,我竟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回话。是丽姐儿办坏了什么事,惹老太太不喜欢了么?老太太说与我,我回头自然教导她,叫她到老太太跟前来赔罪罢。”
郭太夫人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呢。”
她就把先去唐宝云跟她说的那话儿跟周二夫人说了一回:“我竟不知道你在福建是怎么当的家,教导的孩子,刚回家来,就不知谦逊,掐尖要强,欺压姐妹,这也就罢了,我就当小孩子多少有些掐尖儿,可这一回,就更不同了,碰见一个男人,不管人家是怎么样,就赶着往上扑,这也是大家子小姐做出来的事?竟连乡野村妇也不如了,我们周家这三代几十个女孩儿,大的小的,太太养的姨娘养的都有,可从来没有这个样子的,今儿是在咱们家,幸而没叫人看见,要是在别人家呢?要叫一个两个看见了,人家当笑话讲一讲,别说丽姐儿,就是咱们家别的姑娘,有哪一个抬得起头来?真真是个笑话!”
这话说的周二夫人冷汗都下来了,她终究也是大家子教导出来的小姐,知道规矩,懂得人言可畏的道理,尤其是闺阁小姐,那名声就是性命,真叫人说出一句半句周二姑娘倒贴男人,她也就不必活了。是以她倒没觉得郭太夫人骂的不对,反是赔笑道:“竟有这样的事?我竟不知道,我立时就去寻了丽姐儿问一问,若是真有这样的事,我自然好生教导,必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才是。”
就算这个时候,周二夫人还是避过了郭太夫人要亲自教导周二姑娘这个说法,显然周雅丽是她的心肝儿,怎么舍得交给老太太呢。
郭太夫人也显然很明白这个心思,她其实也不过是有些不自在,才这样说话,其实并不是非要自己教导周雅丽不可,此时见周二夫人这样说了,也就当没注意这个回避,点点头道:“不会有就最好了,丽姐儿也不小了,这样着三不着两的可不成。”
“是,老太太说的是。”周二夫人赔笑着应了,见郭太夫人没有别的话吩咐了,这才转身出去。
走出院子门,跟在周二夫人身边的张嫂子就低声道:“夫人,刚才咱们进来这门口您可看见了是谁?我瞧多半就是她在老太太跟前嚼的舌根儿。我就纳闷儿了,咱们回了这里,也没做什么啊,是怎么得罪她了,时时就揪住咱们房里不放的?”
周二夫人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上头,周雅丽的名声才是优先的,她听张嫂子说了这话便道:“谁说的是小节,最怕的是真有这样的事,可不是个好事儿,我就丽姐儿一个姑娘,可不能出事,你去找一找,看看丽姐儿跟前的人都在哪里,找一个先前跟着的人来,我问一问,最好是老太太小题大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