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堂何等人物,只瞟了一眼,并不怎么动声色,和唐宝云神情完全不一样。
唐宝云前世虽然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到底年纪还小,虽有家里给她设立的成长信托基金,可也就是每个月通过律师拿钱罢了,她又是个肯学上进的,一直还在学校和集团学习,没怎么出来交际,就是有钱,那也是账面数字,并没有囤积过珠宝首饰。
账面数字,比起金子银子沉甸甸的感觉,那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她搜出了这些东西,倒是喜滋滋的拿着玩了半日,这会儿又给周玉堂献宝,拣出来那对红宝石牡丹赤金鬓花:“这个样子大气,我明儿孝敬母亲去。”
又拿着那对宝蓝点翠莲花形鬓花:“这个给大妹妹。”
两对珍珠耳坠子分给两个庶妹,另给小胖妞儿一对小小的滚圆镯子。
亲疏长幼十分得体。
周玉堂却没理会这一头,与她说:“你且别欢喜,这事儿比你想的麻烦。”
这句话一说,唐宝云立刻知道他是很知道些什么的,就把盒子撩开手,问他:“还有什么?”
周玉堂其实有点犹豫该不该与她说,唐宝云看出来了:“你与我说吧,不管到底怎么着,总要叫我明白是个什么事吧。”
周玉堂本来也倾向于告诉唐宝云的,这些东西,归根到底是唐宝云的,只不过以前唐宝云没法说事,又对娘家母亲过于恭顺,反倒不好说。
这会儿见她这样说了,周玉堂才说:“这事儿你若是查下去,就要得罪岳母大人了。”
这背后是东安郡王妃在捣鬼,唐宝云早已猜到,此时一点不吃惊,反倒点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周玉堂不由的反问了一句。
他是真以为唐宝云不明白的。
在他看来,唐宝云恭顺,畏惧东安郡王妃不假,但她不应该那么明白东安郡王妃都做了些什么。
嫁妆是女人的私产,按照礼法规矩,娘家和夫家都不能动用,当然,她要拿出来孝敬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不经过她自己,而私自拿她的嫁妆,又是另外一回事。
东安郡王妃要唐宝云孝敬,当然明面上肯定也有,只是数目较小,而其他的,就是东安郡王妃,也不会明与唐宝云说的。她顾虑的不是唐宝云,而是让周家知道了,传了出去,在京城她自然抬不起头来。
是以她的做法是用她的人管着唐宝云,压着唐宝云,拿了她的嫁妆去使,只要唐宝云不管不查,就自然没事。这简直就是使唐宝云的嫁妆跟自己的银子一样方便随意了。
东安郡王妃当然有自信能管着唐宝云不许她去查。连周玉堂经过观察之后,也认为唐宝云知道是她母亲之后,是不敢去查的。
是以周玉堂想了一想,以为唐宝云说知道的是那些明面儿上的孝敬,便说:“不是你平日里那些孝敬。”
唐宝云还是点头。
她是确实已经猜到了。
唐宝云说:“我知道,今日我只是一时兴起,查一查我的东西,母亲连问也没问到底什么缘故,就急急的派人来拦我,还……”
她嘴角一丝讥诮的笑:“还要打我呢!”
说东安郡王妃心里没鬼都没人信。
这屋里的事,周玉堂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便说:“那你还要查吗?”
“当然!”唐宝云毫不犹豫的说,如果说先前她还没想明白,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也是为了不叫人辖制住她,这个时候,她已经真的被惹恼了。
她就要看看东安郡王妃的真面目,她要给真正的唐宝云讨一个公道,要看一看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母亲!
到底是怎么样的狠心,会这样压榨,逼迫自己的亲生女儿,任女儿被奴仆辖制,折辱,只要达到她的目的?
周玉堂看向她,似乎是想要看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过了一会儿,周玉堂终于说:“我想,岳母自己也没有太多使银子的地方,无非还是为了二舅兄。”
唐宝云怔了一下,恍然大悟。
周玉堂这样一句话,终于让她把前日的那事联系起来了,东安郡王妃一门心思想要儿子承袭郡王位,这样的事情,自然不简单,除了自己的努力,背后的势力使力撑腰,当然还需要雄厚的人力物力了。
银子,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