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险倒是说不上,不过你不进宫,比进宫更好些,有心人都是看得见的。”周玉堂道。
咦,这话有点意思,唐宝云眨眨眼,周玉堂好似对这样的唐宝云更耐心了一点,解释道:“你有县主封号,宫里但凡有庆典,逢节礼,按律你是要进宫朝贺的,不过既然出了今儿此事,又闹的满城风雨,今后该进宫的时候你报病不进宫,自然人人都会明白,然后人人都会想起此事了。”
“琅婳郡主是小孩子,小孩子自然是很容易被人教着做什么的。”周玉堂道:“你避着不进宫,叫外人看着,就难免对有些人有疑惑了。”
喔,原来是这样,这样简单的一个不进宫,竟然也是有这样多延伸的想法,豪门阴谋诡计多,人人都长上千个心眼子,瑞华县主有了身孕,进宫却被琅婳郡主冲撞了,差点儿小产,这是表面的事。
可里头到底还有些什么,谁知道呢?就算是小孩子,瑞华县主好好儿的自然不会招惹她,怎么撞上的呢?若真是无意中撞上的,瑞华县主为何再不敢进宫去了呢?
舆论一直是非常强有力的,当然也是非常难左右的,这一点唐宝云倒是很清楚,而最一次,虽然是小事,但唐宝云受害者的身份非常鲜明,稍加利用,毫无疑问能站到舆论的制高点上去。
这重点当然并不是要塑造唐宝云的受害者形象,而是要强调琅婳郡主背后势力的加害者形象,这件事利用好了,对今后周雅琴进宫后的生活,也是大有好处的。
当你的对手名声狼藉的时候,你的名声无形中对比就提高了。
这真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啊,周玉堂解释的虽然并不细致,但唐宝云终于还是领略到了这短短三个字‘不进宫’的精妙,这简直就是对舆论最大的加强了。
这人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啊!唐宝云觉得自己早就给他定性非常聪明了,可依然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折服,自己今日从头到尾经历了整件事,却根本没有想到,这样一件小事,在宫中角力之后,会有一个这样的结果,会有这样深远的结果。
从她进宫起,见到安王妃,到琅婳郡主撞到她,然后任大奶奶横插一杠子,到宜德殿,似乎处处都是巧合,而周雅琴的神来之笔,让她装做动了胎气,巧妙的整合了这些巧合,才做出了这样局面的基础。
生育为重,谁也不敢拿子嗣开玩笑,所以她的受害人形象非常有说服力。
然后周玉堂接手安排,此事便完成了。
真不愧是亲兄妹呢,唐宝云感叹。
瑞华县主卧床养胎之后不久,就满了三个月了,按照俗例,要往各家亲戚处报喜,唐宝云的娘家父母兄姐各处,周家的各处亲戚,兜兜转转,在京城里只怕得占上一半,都接了喜信儿。
然后各处也就都上门儿看望送礼了。
当然也都知道了在两个多月的时候,唐宝云随婆母陪小姑子进宫谢恩,险些被琅婳郡主撞小产了的事了。
太后娘娘想要做什么呢?
还没等周家的添油加醋,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考虑起这个问题来了。
太后娘娘在嫡子去世,又无孙子之后,在宫中虽然依然是一尊神,却已经只能算是一个摆设了,彻底退出了帝位之争,没想到,在皇上已经封了太子爷之后,太后娘娘居然有别的想法了吗?
不过唐宝云就没有理会这么多了,她过了三个月之后,依然没有孕吐,什么不适都没有,反倒是胃口大开,什么都想吃。
更吃的脸色红润,身材也眼见着的丰满了起来,不过唐宝云依然注意运动,她不会小心翼翼的就蹲在屋里养胎,每天总要往外头走一两个时辰,横竖是自己家园子,走一走,看看后院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心情自然很愉快,而且走一处,就近找个院子坐一会儿,不管是妹妹还是姨娘或是婶娘们,也都笑脸相迎,殷勤的上茶上点心,一点儿也不累。
反倒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美好。
这是春天了,英国公后院里满是深深浅浅的绿色,无数颜色亮丽的花儿点缀在这些绿色当中,婉姨娘的后院依然如以前那样一小格一小格的种着各种蔬菜,丝瓜豆角的爬架都已经搭好了,嫩嫩的卷须攀爬而上,那些土地延伸出去,种了些唐宝云不认得的东西。
唐宝云好奇的站在土边看着,后院的篱笆拆开了一大片,原本的那些篱笆和小灌木被拔掉了,平整出土地来跟原本的差不多都连上了,依然如婉姨娘原本种的那些东西一样,整理成两尺见方的一格一格的,中间小小沟渠,每格当中都种着小小的苗,有的高些,有的矮些,叶子大小颜色都不同,不过每一格里头都整整齐齐,显然照料的极好,长势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