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霄后唇角勾略出一抹无奈又嘲讽的笑容来:“连我都熬的过,更别说意儿了。”
重明皇陷入沉默,半晌才道:“意儿走的是太上忘情道,斩情方可合道,你这是毁他道途。”
“那样冷冰冰的道有什么好走的?意儿还年轻,正好借此机会,破而后立。”霄后加重语气,“破道再入道,心境澄明,方可坚定本心。”
怕无法说服重明皇,霄后又加了一句:“你欠他的,太多了……”
“该给他的,我都给他了。”
“你觉得自己没有把重明国留给小八,而是给了意儿,便是对他好了?便觉得自己仁至义尽呢?”霄后神色闪过一缕不屑,“重明国于意儿、于小八来说,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而你,没有一天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
重明皇闭关十几年,君不意几乎没见过这位父亲,君九思又何尝见过?
“……”
“你要、你要为了那件事……”霄后语气缓缓软和,拉住重明皇的衣袖时,眸中含着一抹期盼,一抹恳求,“为什么不放过自己?你还要为了那件事去牺牲什么?”
“……探究过程没意思,我只想看到结果。”
霄后无力的垂下手臂。
两人争吵、冷战过无数次,霄后永远无法改变重明皇的意志。
霄后也不知自己所作所为,是对是错,也许重明皇才是对的。她只是觉得,漫长岁月过去,何不让自己轻松一点。
何苦一直沉溺于过去,永远无法走出来?
一抹剑光划破开明宫上空,在气运金龙的的注视下,剑光穿过窗棂,在重明皇面前停下,化为一柄小小的天青色长剑,打断了重明国帝后两人的谈话。
小剑上的气息霄后很熟悉,来自于剑主钟岳。
重明皇道:“意儿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了。”
霄后轻轻叹了口气,吐出了心中浊气。
她想,多年夫妻感情,她并非完全不能动摇重明皇的想法。
只不过唯独无法动摇那件事罢了,重明皇早已执念入骨,天下万般可弃……
重明皇目光落在了天青色小剑上,眉头微蹙,随后抬手去碰小剑。
手指碰到剑刃的那刻,天青色小剑化为荧光,消散无痕,一道传音传入重明皇的眉心。
霄后本想离开此处,想到钟岳,又停住,询问:“亲家公说了什么?”
“亲家公”三字于重明皇来说,陌生极了,他微妙了一瞬,方才道:“他正在来重明国的路上。”
重明皇对玉馨书院的感情格外复杂,然而对镇压剑塔的修士却颇为友好。洞明剑仙镇守中州剑塔数百上千年,金玉城出事,重明皇便第一时间赶往金玉城,救下洞明剑仙。
他和剑主并无交情,甚至没有见过钟岳几次,可是钟岳前来拜访,重明皇也愿意以礼相待。
因此重明皇当即联系左丘丞相,让他去迎接剑主。
“他来做什么?”霄后疑惑,随后轻轻敲了敲眉心,呢喃,“我真是傻了。”
钟岳突然来重明国能干什么啊?当然是跟她抢应儿啊!
到手的儿媳妇可不能跑了,不然她上哪儿哭啊!
想到这里,霄后当即离开开明宫,打算去会会剑主。
重明皇抬眸,目光穿过重重宫阙,穿过万水千山,落在了一处,那里是重明国边境,而剑主已经踏入了重明国的范围,直接向着皇宫的方向来了。
钟应在冰冷的水中泡了好久,直到身上的酒味、清幽莲香味通通被水流冲刷干净,他才从池子里爬出来。
身上湿漉漉的,衣裳紧紧黏着身躯,隐约勾略出劲瘦的腰身,头发尚且在滴水,水珠子从额角一路划入了衣领中。
钟应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子,用灵力烘干水份时,君九思抱着一个大箱子,正巧走来。
君九思抬了抬下巴,眉眼惊疑:“你怎么在这里?不小心跌进池子里了?”
钟应扫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泡水的池子离君九思的住处非常近,据说君九思小时候在太子殿住过,如今再次入住太子殿,还是住同一个地方。
还不等钟应回答,君九思惊叫一声:“啊!我的书!你别把水弄的到处都是啊!”
君九思放下了手中的木箱子,小跑过来,弯着腰身,小心翼翼的检查地板上的书籍。发现钟应站的远,水珠子并没有弄到书卷上时,君九思脸上的心痛之色才消失,缓缓松了口气。
“大惊小怪。”钟应一边拧着头发,一边嗤笑。
君九思恶狠狠的瞪了钟应一眼:“你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水珠子升腾为水汽,钟应一头长发逐渐变得柔顺光亮。他扎头发时,瞥了君九思一眼,挑眉,“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