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谢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并未选纳后宫,以至于在他去世之后,帝位便传到了旁系侄子的手中。
所幸那位侄子自小便在他膝下长大,所受教育也与太子无异。在谢崇去世之后,侄子谨遵他曾经留下的律令政法,倒也是将昭朝治理得井井有条。
即便是到了如今这个时代,人民对于谢崇的印象也仍是那位千古仁君。
但不知道是因为历代史书记录不全,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容仔细看过一遍昭朝初立时的历史之后,却是感觉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昭帝以青木为其塑,以命为易,及葬,遂同棺。”
即便是尽力查了史书原文,但其中诸多语句都有些含糊,似乎是有什么事必须为之记载,却又因为某种原因,无法清晰地记录下来。
谢崇在后世的称呼便是昭帝,以青木为其塑,以命为易,及葬,遂同棺……
谢崇是和什么人做了交易么?他既无妃子又无皇后,又是与谁同棺安葬?
史书中一切都不曾说明,容看过一遍之后,就将这点疑惑记在了心底。
这会儿他看着谢玄轻,心头一动,却是重新将这个疑点想了起来。
如果谢玄轻真是谢崇转世的话,那么那句以命为易……
是说谢崇用他的命格,乃至这一世的命格作为了交换么?
而能将十世帝命毫无阻碍拿走的,人选似乎也不做他选。
……天道。
能这么顺利地拿走十世帝命的人除却容本人之外,也唯有天道能够做到。
但谢崇用这十世帝命换了什么,饶是容也算不出来。
能算尽天下万事万物的周天卦在容一身灵力的支持之下,也只能空空地落出一个空卦。
谢玄轻只觉得容看向他的眼神里似乎多了点什么。
熟悉的怀念、陌生的疑惑、还有一丝……不悦?
他脸上难得有这么明显而生动的神色,谢玄轻眨了眨眼,却是忍不住问道:“容先生在想什么?”
是在透过他,去怀念着谁么?
容一瞬间回过神来。
只是他这会儿对谢玄轻的身份又多了一丝把握,对他的态度未免也发生了一丝变化。
“……没什么。”最终,容还是垂眸回答道。
他掩盖得极好,但谢家主是何许人也,自然能看出他掩藏的心思。
目光微深,谢玄轻笑了笑:“刚刚容先生盯着我看,我还以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与谢崇亦是极为相似。
但一个是他曾经的挚友,一个却是曾经对他言明过心意的、很有可能就是挚友灵魂转世的青年。
容国师第一次面对这种关系,一时有些头疼:“……”
轻叹了口气,容轻轻移开面颊:“……你想多了。”
谢玄轻眼睫一动,不再多言。
他这次过来倒也不是真想着看剧组的筹备情况如何,在待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谢玄轻便起身告辞。
桑连云连忙想起身送他,但程渊在一旁喝着温水,却是伸手拉了他一把。
被自家爱人绊了一下脚步,桑连云没来得及过去,就看见那位谢家主忽然俯身,面颊与容贴得极近。
“下次再见,容先生。”
他低声说道,如以往一般向容告别。
容:“……”
如果每次再见都这么“惊喜”的话,那还是不要见了。
大约是谢玄轻亲近的态度实在太过自然,容国师在一开始的抗拒之后,便只能无奈地皱眉,任由他继续。
此时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谢玄轻,却是并未出声。
不过一瞬,谢玄轻便又站直了身子。
幽深的目光似是不经意间落到了牧云州身上一瞬,他轻轻笑了下,便带着岳丰离开了。
桑连云这会儿也来不及问程渊为什么拉一下自己了,起身过去亲自将谢玄轻送出了医院外面,这才松了口气回来。
“阿渊,你刚才为什么……”桑连云纳闷地问了一声,然后就被程渊轻轻瞪了一眼。
“你没看出来谢家主当时是在和容老师说话吗?”
程渊提点道。
桑连云:“?”
他知道啊,但那不是去招呼一下的事么?
程渊:“……”
算了,这就是个榆木脑袋。
摇摇头,程渊起身走了一会儿。
而另一边,牧云州却是静静地坐在位置上。
谢玄轻临走时投来的目光他并非没有注意到。
相反,在大家都在认真吃饭的时候,他的视线就一直在容和谢玄轻身上徘徊着。
容他……
虽然看着似乎对谢玄轻并不怎么耐烦的样子,但只看他们之间的相处距离,却是他与容在戏外从未有过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