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辛酸的穷苦日子,聂白崖应当不知道。
段崇说:“你真是无可救药。”
他再次立剑而起,又是一波箭雨压下。
单九震见状,迅速回转脚步,往后闪躲。聂白崖却不退半步,挥剑将乱箭横荡扫开,利眸望向段崇:“看来他说得不错,你果然是个麻烦!”
原本在西三郡,除却雁门关的傅家军,聂白崖根本无所顾忌。
按照王爷办法,先挑拨抚鼎山庄和雁门关的关系,让傅谨之无暇插手过龙门的事,聂白崖就可以顺利夺下大管家一位。
届时他将死去的宋秋雁交给傅谨之,把牛四等人死亡的真相告知,化解雁门关与抚鼎山庄的恩怨,日后聂白崖在西三郡立足,也能有傅谨之助力。
但这一切都随着段崇的出现而变得不受控制。他万万没有想到段崇在西三郡还能找来硬手帮忙。
他没能料到,甚至连王爷都没料到。
要是只有段崇和齐禅二人,尚且容易对付。聂白崖有单九震以及这么多帮派人士在旁襄助,必然有十足的把握将他们擒下。
可如今不单单只有他们,还有段崇请来的帮手。如今敌方在暗,我方在明,形势显然就没有这么乐观了。
单九震恨着看向他:“段崇,千机门生你养你,九娘更是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你为何偏要处处与我作对?”
“我求求你可别放屁了!亲娘会舍得教儿子去杀人?”齐禅一听这话急得发火,低声问段崇,“崽儿,你说,这仗该怎么打?!”
“闭着眼打都行。”段崇说。
……
傅成璧在驿馆中坐立难安,脑海努力回想着前世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希望还能记起甚么关键要害。
可她对此实在没有任何印象,她身在京城,这段时日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只不过在这之后不久,兄长就回京了,是为着她的婚事。
现如今,一切都已经起了变化,她和段崇都出现在了西三郡,就是不知可还会有其他甚么变故。
多番猜测未果,让她不安到了极点。
傅成璧抱着手炉去到走廊透透气,外面不停地下着雨,天色黯淡无光,空气中的潮湿侵入鼻间,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天气让她想起了在鹿鸣台的时候。
迎上携着湿气的风,傅成璧身子逐渐冷得发僵。
她令一旁的婢子去取来御寒的斗篷,没多久,她听见一声闷响,回头时那婢子已然倒在门前。
守在两侧的兵卫一时大惊,忙赶过去察看。推搡了两下之后,脖子上蓦地袭上一阵刺痛,眼,他们刚刚摸到银针,眼前一黑就昏倒在地。
傅成璧神容大变,欲唤人前来,却听见一阵银铃轻响,令她一下失声。
夜罗刹执着胭脂伞,轻盈盈地走在廊中,手指抵唇,对着她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
驿馆内忽地涌进来一群蒙面人,他们遇见官兵也不杀,点了穴后放倒,做得悄无声息,不出片刻就将整个驿馆控制下来。
“你是甚么人!”乔守臣从一旁的房中出来的,看见夜罗刹,登时变色。
夜罗刹一收胭脂伞,伞顶冒出一抹冷光,尖锐瞬间指在了乔守臣的喉咙处。
“还请乔大人回房去,我可不想一不小心就伤了你。”夜罗刹命令道。
乔守臣攥起手,一步一步退了回去。
就在此时,傅成璧听到自己的房间当中传来一阵轻脆的水响,是热茶入杯的响动。
夜罗刹转了一下眼珠,示意她进去。
傅成璧心下一紧,冥冥中猜到了来者是谁。她攥着满手的冷汗迈步进房中。
屏风后坐着的人,戴着鎏金的鹰头面具,面具却是半张,露出薄薄的唇和挺俊的鼻子,此时他正轻嗅着茗茶的淡香。
手中的茶杯是傅成璧方才用过的,可他毫不在意,手指摩挲着杯口,似乎在想着甚么。
傅成璧看到他的面具,想到段崇口中的“鹰隼”,以及鹰隼真正的身份……她扶住门,脚尖儿轻转方向想往外跑。
他似乎洞穿了傅成璧的意图,轻声说:“别怕。”
傅成璧僵了一瞬,这声音清润,让她再熟悉不过。
李元钧面具下的目光灼灼,盯着她,“你知道我是谁。”
他根本就没有想隐瞒的意图,否则不会用原本的声音,也不会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