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滴的,如同潮水般像他涌来。
高大的新帝闭上眼,恍若感受到了前几日看见他是的慌乱。
那时的淮安,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恍若飞升的仙人般,衣袍袖口随风浮动,缥缈出尘。
他就站在祭台之下,仰望着那如同神明般的男子,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抓不住他的衣角。
淮安的一举一动,几乎牵动了他所有的思绪。
冥冥之中,呼耶颉利开始走上祭台,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恐惧,伸出手,拽住了青年的衣角。
就像现在……
呼耶颉利握着青年的手腕,牵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脸放在他的手心上磨蹭,如卑微的小兽般,忽的半跪在淮安面前。
他选择遵从内心。
淮安微愣,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呼耶颉利突然长臂一揽,将他的腰肢握住。
呼耶颉利闭眼,脸紧紧地贴着青年的胸膛。
隔着层层布料之下,青年脉动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勾起了新帝的思绪。
呼耶颉利低声叹道:“淮安。”
“不要拒绝我……”
淮安指尖微微一僵:“你唤我什么?”
“淮安……”
喟叹般的声音中饱含着新帝的隐忍,呼耶颉利的手臂用力,几乎将青年揉进骨子里的力道,狠狠地,将他抱入怀中。
淮安忽然间冷下脸,伸出指尖微微勾住对方的下巴,强而有力的将他的面庞挑起:“你知道我是谁吗?”
“呼耶颉利。”
呼耶颉利目光灼灼的望着青年高高在上的眼眸。
他看见了荡漾在眼底的深邃与清冷。
看见了隐藏在深处的愉悦与怨恨。
“我知道。”
他说:“我知道……”
呼耶颉利隐忍的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线,几乎无法承受对方那样的视线,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卷起青年的袖袍。
“我错了,淮安。”
“我只是……太爱你了。”
淮安低声笑了笑:“爱我?”
“师傅,你可真是让我……惊讶啊。”淮安唇角带笑,饱含深意:“纵使你的爱会伤到我,将我送入死的境地,这样你也还要爱吗?”
呼耶颉利闭上眼:“是。”
他记起来了。
天道的规则已经无法在他身上停留。
他的灵魂告诉着自己所有的事情。
前世与今生,那么长的日子里,他的爱只带给了他无尽的毁灭,无尽的迫害。
呼耶颉利知道自己错了。
可是他依旧忍不住。
“淮安,你知道的,我无法失去你。”
淮安低声笑了笑:“这么说来……你很需要我咯?”
魔尊的笑容里面,饱含着恶意,他的话语之间,暗含着杀机,如同看不见的双手,紧紧地遏住了呼耶颉利的喉咙。
呼耶颉利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压力,这个小世界的肉身只是一个凡人,可淮安的肉身,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金丹修士。
当金丹修士将威压放出之际,哪怕是呼耶颉利也无法承受。
他甚至听见了自己骨头的裂痕声,血肉的挤压,经脉的膨胀压缩,疼如排山倒海的浪涛,一点一点的将他淹没。
呼耶颉利眉目间的阴鸷愈渐愈浓。
淮安后退一步,看着他眉宇间熟悉的阴鸷,唇角微微一勾:“师傅啊。”
“既然你这么需要我,那为什么不去救我呢?”
结界笼罩住了两人,笼罩住了祭台。
浓浓的黑雾从青年身上爆裂开,张牙舞爪的钻进呼耶颉利的身体。
“我在那锁妖塔里,千年了。”
“那锁魂链扣在我的肩骨里,穿透了我的肉身,毁了我的根骨,坏了我的丹田。”
“还有那游走在经脉里面的噬魂钉,总共七七四十九钉,每走一步,我的身体就疼一点,一点一点的累积,整整千年呐……”
“师傅,这就是你的爱吗?”淮安弯下腰,勾着他的下巴,眉宇间尽是森冷的戾气:“将我关在锁妖塔里,承受这永无止境的折磨,这就是你的爱吗?恩?”
“呼耶颉利”喉结微微一动,竟在他那双怨恨的眼神之下,颤抖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伸出手想要触碰淮安的脸庞,难以抑制的悲痛让他禁不住热泪盈眶。
他不顾自己的肉身,顶着威压,靠近淮安,摸到淮安的唇瓣,指尖微微颤抖。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师兄明明说只是把你关起来而已……”呼耶颉利喉结滚动,“他明明说过,只是把你关起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