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灯?”如此奇怪诡异。
薛今是:“你听过鲛人灯吗?”
传说千年前,南海曾有富商捕捉鲛人,之后用秘法将鲛人下锅,活生生熬成鲛脂。
鲛脂做成的灯油可长明三千年,故也叫长明灯。
这种残酷邪恶的东西,只有丧尽天良的恶人才能做得出来。
宴来朝皱眉迟疑:“这是鲛人灯?”
“不是。”薛今是扬眉,说出的话却异常冷漠:“这是鬼灯。”
“有的厉鬼恶事做尽,十八层地狱都不足以判刑,就会被做成鬼灯,日日高挂阴柳枯枝之上,燃烧魂魄三千年。”
柳树滋阴,枯柳对于鬼怪来说是大补之物,如此烧毁魂魄之后,却又被吊着命,日日夜夜燃烧不息,才最痛苦。
罪孽稍轻的,就做成鬼提灯,什么时候烧到魂飞魄散,什么时候就解脱。
阴柳是鬼市的入口,两人刚一踏入,就察觉到身体产生了变化。
宴来朝转头看向薛今是,随后瞳孔一缩:“你的样子……”
薛今是转头,黑瞳长发红色道袍,正是之前他在魇中所见的少年模样。
“看我做什么,从纸扎敲窗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生魂离体了,真正的身体还在车上。”
宴来朝低头看自己的手,面色僵硬:“离魂倒是没问题,但问题是,为什么我们都变小了?”
这手骨节分明,细长莹润,分明就是少年的手。
薛今是觉得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分外好笑,乐了:“黄泉路上无老少,走过那一道,幻术就让我们都变了样。”
跨过门,眼前灯火通明,红色灯雾与绿色焰火交炽,数不清的鬼怪凭空出现,耳边顿时鬼话连篇,鬼山鬼海。
宴来朝一看,果然,街市中鬼魂流窜,但却几乎都是十几岁的模样。
薛今是道:“不过是个幻术,你要是不习惯,我也能破了。”
宴来朝转头瞧见十六岁的他,眼神飘忽了一瞬,道:“……不用,我还行。”
“那走吧。”
薛今是伸手悄无声息在他颈侧掠过,宴来朝因为生魂离体而即将完全展露的神印,立刻被他压了回去。
他想,现在两人也算朋友,之后薅羊毛都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可以找个机会告诉宴来朝这神印的存在。
要是日后有机会能碰上现任酆都大帝,再找他问问神印的问题。
地府鬼怪也并非都是人类,蛇鼠狐狸等,也随处可见。
这一整条街上都挂了灯笼,红的绿的,路过时还能听到灯中燃烧的“噼啪”声,空耳听甚至有种惨叫哀嚎的错觉。
鬼市也像人间的黑市那样,为了隐藏身份,有的鬼怪戴着面具,或狰狞或美艳。
只不过这些面具活灵活现,就好像是直接戴了个头骨。
宴来朝观察间,回身就发现薛今是不见了,即使知道他神通广大,这些鬼怪或许伤不了他分毫,但宴来朝还是忽然间心一慌。
好在下一秒,薛今是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支毛笔。
“啧,在一个百岁老鬼那里换到支笔,用来画符应该不错。”
薛今是眼中带笑,但抬头和宴来朝对视,却发现他罕见地对自己黑了脸。
他下意识蹙眉,问:“有鬼欺负你了?”
宴来朝咬牙走过去:“当然有。”
薛今是把笔往腰带上一插,语气萃着寒冰:“谁?”
下一刻,宴来朝的大手就狠狠在他头顶压了一下,还报复性揉了好几次。
薛今是:“……?”
“你干嘛?”
一巴掌拍掉宴来朝的手,薛今是难得有些恼怒了,皱眉看他,想问宴来朝在装什么疯。
“你不是问谁欺负我吗?”
宴来朝:“欺负我的是你这个臭小鬼。”
这个称呼麻得薛今是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听得牙酸。
“别搞这一套恶心人啊。”
宴来朝冲他冷冷一哼,“不想被恶心,下次就别招呼都不打一声,然后突然消失。”
明白他在气什么后,薛今是一时哑然,说不出话。
他如今这幅十六七岁的样子,叫一句臭小鬼也说得过去,当然前提是宴来朝叫的时候,那张脸还是二十几岁。
“啧。”薛今是伸手顺了顺自己的长发,撇头道:“行了,下次买东西一定带上你。”
他转移话题,又扯过宴来朝衣角,说:“我看你刚才一直盯着人家的面具看,是不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