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康乐想到昨晚的事儿,心下发烫,嘴上却说:“他找霍大夫有事儿。”
温思妤是知道儿婿的本事的,听到这话也不再追问,左不过就是为了乐乐。
看到儿子身边跟着的丫鬟,直接吩咐道:“快把书拿出来吧!”
这时,魏侯也从书房回来了。虽在一个府里,可他如今公务繁忙,一般也只有在休沐的时候才能多和儿子说说话。
看到夫人手上的书念到:“《忘忧斋随笔》?忘忧斋,这不是乐乐那院子书房的名吗?”
“没错,侯爷,您看,这就是我每日说与你听的那些故事,没想到日积月累,竟已是这般厚了!”
魏侯取过翻看,发现这笔记做的还十分有模有样。有故事,有插图,有其中的道理。而且他与夫人所说的那些话竟也被记录其中,顿时来了兴趣。
遂一一翻看起来,这些故事夫人大多复述给他听过,单只看一个故事,还不觉得如何,如今放在一起,却发现这些故事俱都新奇有趣。
乍看来似给小儿启蒙所用,可是“千江水有千江月”,同一个故事,饱经风霜的老人与那缺乏阅历的少年,所领会的内涵自也是不同的。
魏侯心下感慨,说道:“本子做的不错,乐乐好好写,待到他日,我们可以刊印成册。”
魏康乐听后,目露惊喜,问道:“爹,真的吗?我也能出书吗?”
魏侯豪爽一笑“有何不可?”
魏康乐看到父亲的目光,恍然间好似又回到了幼年时光,那时的父亲也是如此。
魏侯看着儿子眼中的儒慕之情,心下庆幸,幸好自己当日选择为儿子招赘,否则,府中只有自己和老妻,不仅孤单凄凉,还会徒添几分担心。
温思妤却没注意到父子间的煽情,只是高兴的说:“呦!那我的画岂不是也能被更多的人看到!那可太好了!”
“娘,到时候咱们两个都起个笔名,保管让人猜也猜不到,岂不是很有意思!”
魏侯看着娘俩在那儿高兴的谈论,并没有说:只要有心,还是能知道的。不过,取个笔名印发文集,这也是常事,他们高兴就好。
这时,丫鬟已在一旁摆好了笔墨,魏康乐见状,上前提笔默起昨日新得来的故事。
他这边写一张,那边夫妇俩就读一张,很快一个故事就读完了。
魏康乐也知道,他父亲每每有惊人见解,于是拿眼期待的看向父亲。
魏侯淡笑不语,先是询问夫人的意见。
温思妤思量片刻,说道:“如若从故事表面来看,这就是一个女子因为虚荣心而欺瞒了所有人的骗局,着实可恶。
可是若从这女子本身来看,她家世普通,相貌平庸,毫无特色,自是羡慕那容貌姣好的能许个好人家。
现下有一个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她忽然就得到了别人的重视,还有了飞上枝头的机会,自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为了一直过上好日子,她努力经营着自己美好的的假象,这也无可厚非。
正所谓,好人有可恶可恨之处,坏人也有可爱可怜的一面!”
魏侯点了点头,“夫人所说甚有道理,相貌、出身,都不是她能选择的,谁都想要过得好,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至少她曾经努力过,不会心生遗憾。”接着又转向儿子“乐乐怎么看?”
魏康乐将自己的想法说与父母听,魏侯听后,目露赞许。只觉得儿子这些时日大有长进,只看对这些故事的见解变化,就能看出其心智的成长。
魏康乐得到父亲的夸赞很是高兴,催促道:“爹,快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看着妻儿期待的眼神,魏侯也不吊他们的胃口,说道:“你们只看到了人,却忽略了这一切的根源。”
“侯爷是说那红鞋子?”
“不错,这鞋子正像世间的规则,规则中漂亮纤细的女子是受欢迎的,所以那女子才会产生这样的祈求;那国王得知她的美貌,才来求娶;国民知道王后的美貌,才会真心羡慕。
在这规则之内,就是人们所认可的。我们平日就生活在这无数规则的框架之中。”
魏侯说着,指了指廊檐下挂着的鹦鹉,“你看这鹦鹉已被驯服,现在哪怕没有笼子,它也会站在那笼子的横栏上,这正是我们给它定的规则,我们觉得它什么时候老实的在那儿呆着,不到处乱飞,这才是真正的好鸟!可它飞出去又如何呢?”
魏康乐张口道:“那它就自由了呀!”
“可是我们的规则就被打破了啊!”魏侯说着就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与那被驯服的鹦鹉又有何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