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易家的人来说,你不会是一个好选择。”
“除此之外,易少还会有更多其他的考虑。他对你的感情,不过是暂时的,只源于身体的巧合吸引。”
白修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越发惑人。
“他的真心,留有分寸。”
白修还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自己的手机。
“说不定,你马上就会听到他离开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薄溪云的指尖不由动了动。
但白修并没有就此多说,转而道:“而我和他不一样。”
白修有着十足充分的理由。
“我单是看到你就会很愉悦,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能接受。”
“即使你拒绝,我的热情也永远不会被磨灭。”
他用自己的逻辑阐述着,竟也透显出了一种款款深情。
“我对你的感情毫无保留。”
薄溪云没有和对方辩驳,去说什么,“但我觉得你恶心”。
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么说了,只会让白修更兴奋。
所以少年只是冷眼旁观,面色无澜,像极了是在听一出蹩脚的曲戏。
这种反应让原本眸光熠熠的白修顿了顿,微微敛下了神色。
“哥,”他问,“你是不是还在想反驳我,觉得易老师对你才是真心?”
薄溪云却是神色平静地说:“我不想和你提他的感情。”
晕车的后遗症仍未褪去,少年依旧面无血色,看起来就很是虚弱。
唯有他那一双眼眸亮而沉静,声音也是一字一句,如此清晰。
“对着你说一个字,都是脏了他。”
白修皱眉,似是心神巨震,面容间流露出了明显的苦涩:“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我呢,哥?”
“多年前,你就彻底地把我忘记了。”
白修呼吸急促起来,声带颤意。
“直到现在,你也不愿意多看一眼我对你的感情。”
薄溪云低头闷咳了两声,勉强压下仍未消退的恶心感,抬手按了按抽痛的额角。
这人又开始用新的套路了。
白修还在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白宋,我多想和你一起长大。”
“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之后再也没有人那样陪着我了。”
“你知道我长到现在,因为先天性哮喘做过多少次治疗吗?如果不是想着找你,我或许都没办法坚持到现在。”
他哑声说。
“所以,我永远不可能放下你。”
薄溪云又咳了两声,勉强呼出一口气,低声开口。
“白修,我再劝你一次。”
他给对方最后一次机会。
就像之前在冬令营被胡鹏围堵,他在那次通话里,最后一次劝诫白宋那样。
“放我走,好好想清楚,不要再把任何人当成你的玩具。”
但显然,白修比白宋的心思深沉多了。
他没有一点被揭穿了本质的恼羞成怒或是神色失控,反而拧起眉,满脸失落。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白修的声音逐渐带上了质问,增添了无形的压迫感。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当初是你头也不回地丢下了我,忘记了我们的一切,独自来到白家,过上了那么优渥的生活。”
“你想过我吗?”
白修问。
“你知道我哮喘发作的时候有多难受吗?我的病需要大量的药物和长期治疗,这些都要耗费大笔的金钱。本来白家可以承担这些费用,可是我却只能待在柳家,根本没办法回到原本属于我的家庭。而我本人就这样以无父无母的孤儿身份,被生生耽搁了这么多年!”
说到最后,白修尾音发颤,近乎失态,像是从小积压了这么久的委屈,统统爆发了出来。
他赤红着双目,问薄溪云。
“你在白家当着小少爷幸福地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想过我吗?”
白修这话,直接戳破了两人之间最大的矛盾。
对这种命运玩笑似的造化弄人,即使再冷静的人身处其中,都很难无动于衷。
毕竟这不只是简单的几句描述,而是真真切切发生了的现实。
整整十余年的身份错换。
白修是真正的,被耽搁了的那个人。
白修的胸膛急剧起伏着,面色哀痛,仿佛在逼问薄溪云的同时,他也在受着同样的锥心之痛。
许久,他才终于稍稍平复了下来,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
“但我不怪你,哥。”
他还很轻地,对着薄溪云笑了一下,像是就此消解了一切过去的旧债。
“只要你和我一起,我不会介怀过去的事。”
“我们还有很长的以后。”
薄溪云沉默地捏着自己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