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钟深回去时,薄溪云洗净了手,出来送他。走到门廊下,薄溪云又有些忧心地问。
“学长……绷带还不能拆吗?”
易钟深的颈侧还缠着绷带,虽然薄溪云没闻到什么药味,但他能确认,对方的绷带是新换过的。
昨天听对方的话,薄溪云本以为学长今天就能好,没想到还要继续治疗。
“巩固一下。”易钟深说,“晚上就没事了。”
薄溪云还有些担心他,闻言认真叮嘱说:“那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嗯。”
易钟深抬手,用指腹抹去了少年颊侧粘上的一点面粉。
“回去吧,晚上聊。”
临近傍晚时,家里还来了一位客人,是位和顾老爷子熟识的国手。
老医生帮顾老太太检查了一下,顺便还看了看陪在一旁的薄溪云。
虽然是临时出院,但顾老太太一点事没有,还是难得的好精气神,老医生几句便交代完了,顾家人也都放了心。
结果,反倒是薄溪云被看出了不少小毛病。
医生说小孩体弱,气虚,底子不太好,还有些贫血。这一下把家里人吓得,当时就想去保险柜里取大头人参了。
好在医生又解释,小孩没什么迫切的大问题,只是需要好生将养。
顾家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饶是如此,给少年补身体的计划也都提上了日程。
休养的另一件事还必须要规律作息,所以等吃过丰盛的年夜饭,才九点不到,薄溪云就被劝着去早点休息了。
薄溪云原本就习惯了早睡早起,因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早早回了卧室之后,他还给易钟深发去了消息。
【学长昨天睡好了吗?】
易钟深回得很快,仿佛在等着他的消息一样。
【嗯。】
薄溪云想了想,又问。
【这次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呀?】
这次那边慢了点,才回他。
【……之前没有睡好。】
薄溪云皱了皱眉。
他想起前几天,学长半夜高烧,输了整整三天液,期间也一直在忙。
……还被自己拒绝了。
这么看来,对方真的可能没有休息好。
薄溪云犹豫着,咬住指尖,思考该怎么才能帮上一点忙。
结果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就忽然听到了窗外传来的一点动静。
薄溪云抬头,他的房间有两扇窗,一扇朝南的在书房,对着庭院。
另一扇则在卧室阳台,开在外墙上。
此时传来动静的,正是卧室阳台上的外窗。
薄溪云正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手机忽然一震。
学长发来了消息。
【开下窗。】
薄溪云一怔。
……开窗?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果然看到了窗外的易钟深。
因为外墙四周都有保安巡逻,窗户并没有装防盗网,易钟深单手撑住窗框,一下就从窗外翻了进来。
直到男生轻巧落地,薄溪云看着他,还有些怔怔的。
“你从家……能直接过来吗?”
“需要翻两座墙。”易钟深道。
他还弯腰,给自己的鞋戴上了鞋套。
“墙边有树,很容易能过来。”
薄溪云忙给他找来了拖鞋。
见小孩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易钟深说。
“不想打扰家长,就从这儿进了。”
薄溪云这才回神,下意识便看向了易钟深的颈侧。
男生颈间的绷带拆掉了,但紧实光裸的皮肤上却还是有成片的暗痕,之前网状的淡色血管纹路也尚未完全消退。
薄溪云不自觉地皱紧了眉:“……还是没有恢复吗?”
“医生说再两三天可以消下去。”
易钟深说。
“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
见薄溪云仍旧眉心未松,易钟深放缓了声音,解释。
“之前没睡好,可能是因为没见到你。”
所以学长今晚过来了吗?
薄溪云想着,直接道:“那我今天多陪你一会儿。”
他努力发挥着自己的积极作用,很认真地说。
“多看看我……把之前的份额补回来。”
易钟深的确一直在看他,闻言却明显地顿了一下。
入夜,似是白日的一切嘈杂都已暂时褪去。
安静温暖的卧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窗外的薄光透过纱帘投映进来,为室内的一切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月色。
薄溪云这时才发现。
原来惯会忍耐的学长。
也会有忍耐不住的时候。
他听见了很低地询问。
“可以吗?”
少年仍有些懵懵的,似乎尚未从突然见到学长的惊讶中清醒过来。
他只是潜意识里觉得。
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