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害怕,赶紧朝着地上的西瓜一巴掌劈开,抱着边啃边低着身子挪动着,耳朵却一刻都不敢歇着。
这地方该不会出现个抗枪打猎的男的吧?
文明社会,应该不会,而且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弄得到枪的。
但是自己是个偷瓜的……
心虚……
棍子的话自己应该也受不住。
还是躲着人家点儿吧。
崽子动着耳朵,不断地挪动着,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夏菊看着移动的红点儿,足足转悠了有大半个小时。
明明有着定位,却还是靠不进的烦躁让她攥着手里的枪气的简直发抖。
追追跑跑,崽子终于吃饱了。
将瓜皮给扔了,又抱起大半个,崽子站了起来。
月明朗朗……
夏菊看着赫然出现的轮廓,眼眸微敛,端起了手里的枪。
搜的一声,消了声的子弹自崽子的耳廓穿过,在刺激的疼痛之后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
崽子抱着手里的瓜撒腿就跑,朝着这个地方他唯一熟悉的方向,但跑了半夜才发现自己跑反了。
他走上残破的油柏路,听不到了任何人的生息。
越来越陌生。
崽子掉头,又跑了回去。
夏菊那我院子的门被锁了,他抱着瓜,倚着门在外面站着。
夏菊去哪儿了……
等了有小半个小手,夏菊喘着气儿回来,在从窗户里面透出来的灯光将她额头上的细汗照出了水泽。
他看着眼前抱着瓜倚着门等着的崽子,咬着牙将手里的枪再次攥紧。
“你怎么热成这样?”崽子问她,没注意到她手里的枪,走了过去,用一条胳膊搂着瓜,用腾出来的另一只手去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夏菊看着他关心的样子,攥着枪气的发抖的手终究是松了下去。
“你去哪儿了?”她没什么力气地问他。
崽子示意她看他怀里抱着的瓜。
“我不吃猪耳朵……”
夏菊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
“你去哪儿了?”崽子又问了一次。
夏菊扒开他的神体,掏出了钥匙。
“去找你了。”
崽子没有怀疑什么,“你还在睡觉,我就没叫你,把你弄醒了?”
吱呀一声,夏菊将门给推开。
“我还以为你逃跑了。”
崽子:“你又没有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儿,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嗯……先吃瓜吧。”
夏菊像是笑了一声,情绪不明。
崽子将瓜放在桌子上,夏菊看着,正想去拿刀就看到了一巴掌拍了下去。
夏菊看着:“你自个儿吃吧。”
崽子看着她,看着她扭头回了房间的木床上,看着她摔躺在床上秒睡了过去。
“可甜了!”“嗯……”
还能发出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崽子找了一个塑料袋将瓜给套上放好,也进了屋,在另一张木板床上躺了下去。
他本想说借用一下电话给尤四爷打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记住过谁的电话号码,包括尤四爷的。
自己的手机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会是她给他拿走的吗?
他还不知道她名字呢。
在同一片黑夜里,街头跟街尾,尤潜椋跟刀子在某个房间里相拥着,呼吸均匀。
听说当初王莽赶刘秀,因为这个小镇的南街的鸡鸣比北街的鸡鸣早了半个时辰,当初的刘秀才得已逃脱,后来就把刘秀躺过的地方叫做「龙躺墒」,为了省事就叫成了龙塘,即是现在的龙塘镇。
鸡鸣声起……
崽子翻身蒙上了被子,刀子伸了伸腿将脸压进了枕头。
崽子那边儿吵闹的可不止鸡鸣声。
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大爷扛着锄头破口大骂。
“谁他娘的偷俺家的瓜了!”
崽子睁开眼睛,睡不着了,将脸整埋到了枕头里头。
夏菊:“诶,那大爷叫你呢,不出去看看?”
崽子将脸挪出来一点儿,眼睛蒲扇着小声问她:“能不能算咱来一块儿偷的?”
崽子没个认错误的胆子,当起了缩头小熊猫。
那大爷不依不饶,沿着整条街边走边骂。
“天杀的,那个龟孙子偷俺家的瓜了……”
睡醒的,没睡醒的都皱起了眉头。
这赵六每年瓜熟的时候都得骂上几回,瓜也不见得让人少偷,图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