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距离殿试还有三日,大哥忽然说要提前返乡,因遗憾不能及时祝他高中进士,于是买了酒和烤鸡提前贺他。
“来贤弟,为兄先干为敬。”
周期闻言,想了不想就饮下了杯中酒,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他只觉得心中绞痛,痛苦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喉咙口,就像是有一把火在他身体里燃烧一样,他想喝水,可是火越烧越大,渐渐地,他的灵魂飘出身体,他见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大哥。
周勤脸上一喜,刚要唤大哥,却见大哥满脸狰狞,脖子都带着不正常的紫红,他手里握着一把柴刀,不远处,樵夫正倒在血泊之中。
他拼命大喊:“大哥,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然而大哥却恍若未闻,甚至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凭什么!周勤,你凭什么!你只是比我好运而已!你都能考第三,若我参考,必能夺魁!我不甘心!”
这声音简直疯魔,这根本不是温润如玉的大哥!周勤骇在了半空中。
“考个第三你有什么好骄傲的,天天在我面前温书,你作个什么样子!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你放心,你的功名我就收下了,我会替你站在金殿之上,当天下读书人的目标!我本该当状元的!”
疯了,大哥疯了,周勤扑过去阻止,可他魂魄透明,根本触碰不到实体。
“大哥,你住手!这是不对的!”
周勤拼命大喊,然而大哥提着滴血的柴刀,一刀割开了他的右手手筋。
“啊好痛!大哥你住手!”
痛楚忽然席卷他整个灵魂,周勤哀嚎一声,可是见了血,大哥居然更兴奋了。不,这是不对的,周勤忍着痛冲进身体,不知是不是他意念变强,他竟真的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只是重新掌握身体,巨大的灼烧感和疼痛几乎将他淹没,周勤尝试着开口,居然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不
“你居然醒了?”大哥见此,脸上害怕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兴奋代替了害怕,他重新提起了柴刀,“放心,你救过我一命,我不会杀你!”
“别跑啊,你中了毒,手上还有伤,你跑不掉的,为了避免你去报案,大哥只能毒哑你,让你写不了字,放心,很快的,快把另一只手伸出来!”
周勤只害怕地后退,这不是他认识的大哥,这简直太可怕了。
慌乱中,他撞开了木屋的后门,那里直通山崖,根本没有出去的路,可是周勤只能后退,他尝试着发声,可是他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绝望布满了他的双眼,大概是这眼神触动到了大哥,大哥居然停下了脚步,然而下一句话,将周勤打落更加绝望的深渊:“哦对了,还有你这双眼睛和容貌,都得毁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周勤奋力地用眼神质问,可是迎接他的却是带血的屠刀。
逃不掉,挣不脱,这个梦太可怕了。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认命之事,倒在血泊中的樵夫忽然醒来,一把跃起抱住大哥的腿,冲着凄惨无比的他喊道:“后生,快跑!畜生啊!”
周勤不想跑,可樵夫的眼神太夺目了,他竟下意识地慌不择路冲着山崖跑去,然后一脚踏空,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他惊惧地睁开眼睛,却不见阎罗大殿,而是一青色帐顶,鼻尖隐隐还带苦涩的药香。
“啊,你醒了啊,且等下,我帮你去叫大夫。”
大夫?这里是何处?他不是……
记忆回笼,周勤眼中闪着赤红色,是他错了,这根本不是噩梦,而是如同噩梦般的现实。是他识人不清,救了一条毒蛇,不仅害了自己,还让樵夫枉送性命。
周勤额头满是大汗,眼泪从他眼眶中落下来,和汗液一起,很快就分不清了。
叶青士被开封府派来的衙差请过来,就看到神情激动的病患,他伸手探脉,见病患想要开口,当即阻止道:“你现在还不能说话,哑药灼伤了你的喉咙和食道,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你且安心养病。”
但很显然,有一条命和自己这一身伤在前,周勤怎么可能做到安心养病。
他不顾老大夫的医嘱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起来的力气,他的腿,他的手,难不成……他真的已经成了废人?这里究竟是哪里?
叶青士是老大夫了,哪里看不懂病患眼里的疑惑,当即指着旁边的便衣衙差道:“这是开封府包大人派来照顾你的,你应该认识晏崇让吧,老夫替你去把他叫来。”
叶青士并不知两个周勤的内情,当然作为一个大夫,他也无意了解这些,嘱托完衙差好生喂药换药后,他就找了药童去请晏崇让,顺便还让人给开封府展昭送了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