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人整理起信息的速度远比小孩子要快,都不需要李东八卦,孙芳丽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面色逐渐冷静下来,瞥了教室里的邢刻一眼。
没说什么,只伸手摸摸在认真和同学说道的小脑袋:“出出,妈妈走了,下午来接你啊?”
许拙正说得小脸紧绷,就被人由上至下地呼噜了一脑袋,抬头“啊”了一声。
可爱极了,孙芳丽又亲了亲他。
*
虽然许拙和李东说,错在刘北辰多一些。
可邢刻把刘北辰打得脸上淤青了也是事实。
即便这块淤青的面积不大,没有邢刻脸上的大,但对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来说,也已经是非常吓人的了。
尤其是邢刻发狠将拳头砸下去的样子,让不少小朋友心有余悸。
他以前人缘就很不好,如今无疑是雪上加霜。
就连小胡老师都破天荒地骂了邢刻,孩子们就更不会去理解他了。
上午美术课,当小胡老师让大家拿出水彩笔时,小朋友们都没有呈现出以往欢欢乐乐的氛围。
不仅如此,还几乎给邢刻孤立出来了一个圈。别说不愿意同他分享彩笔,就是同他在一张桌子上都不愿意了。
小孩的喜怒表达从来不计量后果,倔起来的时候也根本就不听老师的话。
小胡老师想要让邢刻道歉,可邢刻却根本不理她,刘北辰的嘴巴更是撅地像烧壶,一直掉眼泪,别的孩子也是各干各的。
小胡老师大概是觉得委屈,说了两句不说了,扭头跑出了教室。
而小胡老师一出去,教室里顿时就更无法无天了。
“小胡老师哭啦!”有孩子说:“邢刻和刘北辰把小胡老师气哭啦!”
坐在角落里的邢刻眼睫颤了颤,用力抓紧了自己的手指,不停地往外拔。
“关我什么事!”刘北辰心里还有气:“是他打我的!我都受伤了!小胡老师是被他气哭的!”
“就是,邢刻没彩笔还打人!”有小孩接:“他有毛病!”
“我妈妈说过,好小朋友从来不打人!”
“可是,不是刘北辰先撞邢刻的吗?”被许拙碎碎念了好半天,已经半洗脑的李东突然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教室里静了一瞬,刘北辰涨红了脸说:“那他也不能打人!谁打人谁就有错!”
“对呀!以前我们还给他分享过彩笔呢!他怎么都不知道感恩!”
小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地接起来,腔调各异的,像一个个小大人。
邢刻在这样的环境下,把自己的手指攥得发白。内心好像有一颗膨胀到了极致的气球,眼见就要爆炸开来。
也就在这时,一只小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邢刻猛地将脑袋转过去。
就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羽绒服,头发软软的小朋友正眨巴眨巴着眼睛望他。
伸手虚指了指他眼下的伤口,表情看上去好像有点委屈:“你这里,疼不疼哇?”
眼下淤青是昨天午休就有的,但细血痕却是今天才有的。
被刘北辰戳了一下以后,血痕的中间破裂开来,向外溢出了一块血痂。
邢刻的眼神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将头转回去,手背用力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他打架以后,小朋友远离他,骂他,就连小胡老师都凶了他。
这还是第一个询问他“疼不疼”的人,而邢刻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这样的问题了。
他盯紧自己的手指,原本冷冰冰的眼神这会儿竟渐渐染上了一抹红。
他闭紧嘴不说话,原以为旁边的小朋友也会不说话就这么走远。
却不想他并没有,而是继续用软乎乎的嗓子说:“疼的话,我可以给你吹吹哇,吹吹就不疼了。”
邢刻不理解为什么吹吹就不疼了,许拙于是抓抓头发,又从口袋里挖出了一颗太妃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邢刻面前说:“或者你吃这个,甜甜的,吃了也就不疼啦。”
对这个年代的许家而言,太妃糖是真的贵。许拙一路过来,自己也没有吃上一颗。这会儿放在邢刻面前之后,抑制不住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副也很想吃的小朋友样。
“许拙!”远处突然有小朋友叫起来。
许拙“啊”了一声看过去。
“你干嘛给邢刻糖吃!”那个小朋友有点生气,像看叛徒一样看许拙:“他都不懂得感恩!”
许拙小臂落在邢刻身边的桌子上,歪着头说:“我不需要他感恩呀,我只是想让他不要那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