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越,你……不可能……成功的,”我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渐小,安越皱起了眉头,因为有些听不清,便把头再次凑近了一些。
我丈量着距离。
还不够。
我死死地盯着安越,低声呢喃道:“因为我们已经约定好了,无论发生什么,季风都不能过来。”
安越这次却只是将手机放在了我嘴边,身体并没有再往前一步,他哈哈大笑,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安越几乎笑出了眼泪,他的口吻无比嘲讽,眼里浮现出了对我的怜悯。
“真是的……纪临……你还不知道季风的身份啊?……笑死人了……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季风……”安越笑着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水,怜悯又嘲讽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接着说:“是你的监管者哦。”
我愣住了。
安越的目光看向手机,笑靥如花,是他常有的甜甜的微笑。
他对着镜头彼端的季风,友好地举起手打了一声招呼,“嗨~~”
“我没说错吧?”他这么说着,语气却是笃定的。
安越开始和季风交涉,无视我的存在,笑眯眯地看着手机屏幕,以一种谈判且“我是为你好”的口吻,说:“季风,对于这样的纪临你不觉得,让他就这样在这里,被彻底抹杀掉,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吗?
你知道吧,抹杀我,于纪临接下来要走的路而言,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一个杀戮的开端。
你忍心让纪临双手沾满鲜血吗?你忍心吗?
你看看这样的纪临,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手机摄像头重新对向了我。
季风一直都没有出声。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希望他来,又希望他不要来。
我不理解安越究竟在说什么。
安越这次朝我凑得很近,我的脑子却一片混乱,所有那些被我遗忘的、没有考虑过的细节开始在脑子里翻涌,却迟迟组成不了新的逻辑线。
还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
等我从混沌中清醒时,安越已经回到了他一开始和我的距离,那把餐刀始终完好地藏在袖子里,没有被发现,当然,也没有被拿出来。
我失去了重创安越的机会。
我无比失落,这种情绪配合着身体的疼痛,组成了死神的交响乐,我仿佛就是那根被死神拉扯的琴弦,痛苦着紧绷。
我仅能迷茫且疑惑地看着安越,让他更全面地欣赏我的卑微不堪和愚蠢至极。
安越笑了,表情显得病态又癫狂。他的眼珠冰冷地俯视着我,好一会儿,终于说起话来,带着妒恨和得意。
“啊,纪临,就是这样,我最讨厌的样子,就是你这一副只会逃避的样子啊!”安越面容有些狰狞起来,他的手朝我伸过来,掐住我的脖子,只是微微一用力,就让我疼痛到几乎昏死过去。
我张着嘴唇,拼命呼吸着,眨了眨眼睛,我被安越推成平躺的姿态,刚才身体大幅度动作过,神经传递了一波疼痛过后,陷入了短暂的休息状态,在这个状态之下,我可以忍受住剧烈动作带来的痛苦。
也就是说,我可以重创安越。
而且现在平躺的姿势比刚才方便多了。
一颗眼泪猝不及防地砸在我的脸上,安越此刻的样子,让我觉得,如果他手里有刀,会毫不犹豫地往我身上捅过来,挑不会致命的部位,因为我还要留着充当吸引季风的引子,致力于让我于现在的痛苦基础上再添上一层疼痛。
“纪临……去死好不好……你如果不适合这个游戏,尽早出局难道不是更好吗?你不喜欢杀人的吧?啊,你不喜欢杀人的吧?所以说啊,把活着的机会让给我啊……纪临,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纪临,我是【主角】对吗……”
安越又哭又笑,不知道为什么,又采取了怀柔攻略,和我打感情牌起来了。
我其实不知道安越在做什么,也懒得去思考他的意图。
我被他摇晃着,疼痛几乎占据了我所有思考的空间,我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件事,现在只记得一件事。
重创安越。
用什么?
餐刀。
什么动作、角度、力道?
季风杀我时的姿态。
是杀人吗?
不。
……那是什么?
是重创啊,蠢货。
“纪临……”安越哭起来,比我还狼狈了似的,他哽咽着说:“我……”
眼泪簌簌而落。
“我最初,也是个[炮灰]啊。”
声音很轻,宛如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