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就好像他天然就应该站在那个位置一样，这种对手术室掌控力，在济合只有两个人有，大外科正副主任，波恩和罗伯特。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
就在安东尼医生思绪乱飞时候，一只手从他上方抓过了他手里笔记。
“你一个内科又看不懂，给我吧。”罗伯特“抢”过了安东尼手里笔记。
“我看不懂？又来了，拿刀优越感，我临床医学学比你差吗？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我们在学校里成绩吗？”
“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么沉不住去，一逗就急眼，就让我看看怎么了，你学生笔记能力不错啊，缝合都画得有模有样。学内科，可惜了。”
“罗伯特，你有种再说一遍。”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叶一柏眼皮抬了抬，大一号艾伦和理查……头疼。
波恩教授丝毫不受他们打扰，比起缝合，他显然对叶一柏刚刚手术更敢兴趣。
“很漂亮手术，我挑不出一点毛病。”
“教授，病人有高血压、糖尿病，对麻醉剂敏感，因此我适当减少了药量。”叶医生一板一眼地说道。
波恩教授轻笑一声，他知道叶一柏这是在催他了。
持针器快速进针，快速在皮肉间穿行，一层层缝合，“乔娜，擦汗。”
乔娜应了一声，帮波恩教授擦汗。
“你也太瞧得起理查那小子了，这么厚脂肪层，我缝得都费劲。”
波恩教授一边说着一边用力进针，足有7厘米厚脂肪层，几乎每进一针都会有油冒出来，油沾染了器械就容易滑动，不容易掌控。
这就使得波恩教授不得不频繁冲洗或换器械。
叶一柏看了看手术室墙上钟，心中估算了一下麻醉时间，忍不住开口道：“教授，血我清得很干净，不必缝脂肪层，直接封真皮层加皮内就行。”
对于肥胖人士缝合一般有上下两层缝合和全层缝合法，确实，全层缝合法在避免切口脂肪液化上有一定好处，但是外科手术本身就是一个权衡利弊过程。
就好比断肢再植，大多医生都会放弃肌腱精细缝合给血管缝合留出更多时间，又好比旁路移植，截断作用不大大隐静脉移植到股动脉处，取和舍本身就贯穿着外科手术学始终。
威尔逊身体基础差，比起缝合本来就会活动脂肪，降低一点点脂肪液化可能性而增加麻醉时间，这并不是一个划算买卖。
波恩教授眉头轻皱，在他缝合理念中，切开来就是应该全部缝合回去，从来没想过还能选择性地缝。
“教授，要不我来？”叶一柏道。
“那脂肪层怎么办？”波恩教授问道。
“脂肪是会活动呀。”叶一柏理所当然地答道。
“脂肪是会活动……”
“对，就好比女人穿塑身衣，穿着穿着，腰就细了，就是因为脂肪是会活动，被挤到周边去了。”叶医生举了个非常生动形象例子。
波恩教授重复了两遍“脂肪是会活动”，他联想着自己多年从医经历，很快就得出“这个说法可能是正确”结论。
“所以你缝完真皮和皮下，让威尔逊先生穿塑身衣？”波恩教授突然道。
叶一柏少见地沉默了一秒钟，腹带和塑身衣……差也差不多吧。
波恩教授发出一阵轻笑，“你来吧。”说着，让出了位置。
叶一柏重新站上手术台，“持针器，换小一号针。”
如果仅仅缝合皮下和真皮层，那速度就真快不少了，几乎没花多久时间，结扎剪线。
“理查，停止麻醉药剂注入。”
“好。”
在缝合开始，理查就已经在叶一柏示意下减少麻醉药剂剂量，现在完全停止，算算时间，威尔逊先生也该醒了。
病人术后清醒速度，就能看出一个麻醉医生对药剂把控。
“威尔逊先生。”
“威尔逊先生，您能听到我说话声音吗？”
约莫过了五分钟，威尔逊先生30340眼珠动了动。
“如果您醒了，麻烦您睁开眼睛。”理查在说话时候，安东尼和罗伯特也凑了过来，波恩教授显然有些矜持，他挪动了两步，然后不动了，盯着他身前白兰德。
白兰德医生知趣地给这位大外科主任让出了位置，使得波恩教授哪怕是矜持地站在不远处，也能清晰地看到威尔逊先生醒来时候模样。
威尔逊先生悠悠转醒，然后费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