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将近一分钟,然后带着哭腔说,“厉先生,你背过去。”
厉凌远不动。
“我让你转过身去啊!”
司清一边落泪,一边颤抖着手把男人的衣服脱下来,当他看到后背上更加严重的伤势,整个人都坚持不住了。
不是没受过伤,也不是他心里脆弱,毫无防线。
而是这样的伤势,实在太重了。
即便打了麻药,普通人早就晕过去了,更别说这么久过去,经过处理的伤口并未好转,有些地方已经深可见骨。
他难以想象怎样的父母会下此狠手,就连司风华和柳雪都不及这百分之一。
“为什么不告诉我?”
司清脱力般倒在床上,他发现自己如同蝼蚁,什么都做不到。
在厉凌远面前细如微尘,他的努力根本还不够!
厉凌远早已习惯这样的对待,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甚至不懂司清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清儿——”
“你别碰我……”
司清哭得眼睛红肿,向后退了退,“我告诉自己要努力理解你,但现在没办法了。”
“远哥,我真的会怕,这次你被厉择救回来,下次呢?下次我是不是就看到你冷冰冰的尸体了?”
觉得这话不妥,司清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又抬头看向伤痕累累的厉凌远。
男人身形依旧挺拔,即使满身的伤也掩盖不住那股野性和暴戾,司清觉得厉凌远就是他的天神,无所不能的神。
瞬间心软,司清忽然抱了上去,哭成了结巴。
“不要去南山寺了好不好……”
“我真的、很难受,心里好痛……”
厉凌远拍拍他的后背,“清儿,我必须去。”
已经初显成效,他可以肆意和司清接触,对方也不会再发生意外和危险,厉凌远不会在这种事上纵容,没给司清反驳的余地,“不用再说了,我只要你安全的活着。”
司清还想说些什么,被男人捏住了嘴唇,厉凌远想要缓和气氛,单手把外套穿上,另一只手像摸小狗儿一样挠挠司清的下巴。
“唔、”
见司清仰起脑袋舒服的模样,厉凌远问他,“怎么还不睡觉,还跑到门口去吹冷风。”
司清摇摇头,小声说,“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还好,可一想到你还没回家,我就睡不着。”
“家……”
司清用力点头,“对呀,我们的家。”
“可能是我梦游吧,刚才明明在床上睡着了的……”
他有些脸红,“对不起啊厉先生,我太黏着你了,很烦人的。”
“不会。”
厉凌远心甘情愿,他挑挑眉逗司清,“像小狗一样,倒是可以把你揣在怀里抱出去。”
“让他们都看看。”
“才不要!”
司清羞恼道,“不要挠我下下巴啦,像招呼小狗一样——”
方才凝滞的气氛突然缓和,司清知道厉凌远从来不容他人置喙,他也不再忤逆,而是盯着男人高大的背影,软着声音说,“远哥,快睡觉吧。”
是真的睡觉,没有半分暧昧的意图。
可厉凌远明显僵硬了一下,他站在阳台矮墙边,在上面铺了层毯子,没回头,“嗯,睡吧。”
司清不解,“到床上来睡!”
厉凌远没理他,“有味道,我身上有味道——”
血腥味太重了,他自己都闻得到,还有一股擦枪走火的弹药味,厉凌远翻身躺在矮墙上,随手将毯子搭在身上。
他根本睡不着,房间里是司清身上熟悉的沐浴液味道,他等了一会发现司清没有动静了,这才转身面对窗户,看向皎白的月光。
这样也算不错。
不用一人掌孤灯,半夜的时候也被噩梦惊醒。
他有司清了。
就在他身后睡着。
可厉凌远不知道的是,身后的司清带着满脸泪痕,双手撑在床上,看向厉凌远一动不动的背影。
司清想起自己从小的苦难日子,想起方才窥见的那些伤痕,又想起上辈子临死前厉凌远的那副面容。
历含#哥#兒#整#理#历在目,深深刻在心头。
刚才沉默的那几分钟,司清在和系统交流。
他这才知道厉凌远为了近乎于玄学的那些梦境,为了让司清安全无虞,宁愿打破自己多年的科学认知,一座座的寻找寺庙,拜访梦中莫须有的老僧。
可仅仅是这么微小的剧情感知,厉凌远也为了他义无反顾,无谓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