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管事确实说的实话,他以往也只是燕州的一个跑商的商贾,后来因何敏清引荐才投道钟家旗下,不过七个月多,挣得钱是以往数倍不说,他更是亲眼见识了钟岐云的行商魄力以及船队的发展,打心里对这个年轻人佩服。
“杨管事这老习惯还是改不了,这话说得三句里两句捧人,还捧地让旁听的都喜欢的很。”何敏清与杨管事认识多年,熟悉得很,与他说起话来总是这般调侃。
“哈哈哈哈,因为我杨某人说得都是肺腑之言,”杨管事知道今日正事还未谈好,也见好就收,只向钟岐云问道:“不过,东家,方才我喜也报了,但有些忧还是要给您也一道说明。”
“你说的可是几家船队联合组建商队之事?”
杨管事一愣,点头:“东家已经知道了?”
“刚到泉州时候就有所听闻。”
何敏清见钟岐云知道,就出声细细予他说了这几家境况,然后道:“虽说这几家就算组建商队实力也比不上咱们,但绝对不能放置不管,因为这次提出组建联合商队的是去年建了平和船队的胡宁安,此人正是胡岩章的堂侄。”
钟岐云眉头微蹙,静静想了半晌,才吐了一口气,道:“胡宁安吗?我早就听闻这个胡宁安只是个纨绔公子,若非胡岩章授意,这个胡宁安又怎么可能有这些想法?胡岩章到底还是坐不住了吧?”
“问题的症结就在此处,胡岩章看到了船运的巨大利益,但船运一事上,他家是从未接触过船运,杭州和临近城市的船工几乎被咱们招尽募尽,他家想要投钱一时间无人也是办不到的。所以才让这个唐侄先行试探,其他的船队也是看到
了胡宁安背后的胡家才加入了这个什么联合商队,但胡家的影响确实太大,如今咱们若是不早日下手,就怕哪日这个商队......”
这话说完,屋子里的几个管事也是微微叹了气,没有说话。
心头早已有对策的钟岐云笑了笑。虽说他先前不知这其中有胡家参与,但也并不妨碍他的计策,“我今日叫大伙儿来,其中便有一事是应对这些船商的计策。既然是临时组建的,那再怎么样都只是一盘散沙,水一冲便能倒了,咱们也无需太过担忧。”
“听东家这话,是早有应对之策了?”何敏清好奇地望着钟岐云道:“就不知东家预备准备做?”
钟岐云慢慢吐出五字:“降船运资费。”
何敏清想了想,道:“降多少?”
“每里降一两文银。”钟岐云道。
“什、什么?”杨管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如今咱们家的船运费用已算最低了,再降一两的话......”
“说不准就要赔本了。”何敏清直言。
“无碍,而且这账我已经算过了,这场仗的时间不会太长,也赔不了。”钟岐云道:“既然想要对付那些那个联合船队,那就顺道就国中其余大小船队一次性给解决了。国中船队除了胡家这般的,多数都是从钱庄借银两设立,其固定的现银不多,每到年中时候就要连本带息还钱庄银两。所以,他们很快就会需要现银,咱们这个时候大幅降低运费,势必影响他们的生意.....”
钟岐云说到这里,何敏清眼睛一亮,“你是意思,是想让他们无生意可做无路可退?”
“不,”钟岐云喝了一口茶,眯眼道:“他们有路可退。”
“何路?”
钟岐云放下茶杯,道:“我倒是乐意吞下些不错的船队。”
何敏清一拍桌子,喜道:“好计策!”
杨管事摸了摸手臂,叹道:“饶是从商这么多年,我杨某人还是忍不住说一句‘无奸不商’。”
“可......”激动过后,何敏清还是犹豫道:“万一到时候这些船队不是投靠咱们,反倒入了胡家的口,那该如何是好?”
钟岐云摇头,“不可能,如今咱们船队的规模、行海的技术,胡家就算再有资本那也无法撼动,更难以赶超,胡岩章就是明
白这一点才会只让堂侄试水,所以那些船队真遇到危机,他必定不会出手去救,就算他出手了也无碍,咱们正面竞争便是,我倒是不信我钟岐云还比不得他那半路出家的船队了。”
“也是。”何敏清点头,“胡岩章那老狐狸自然不会做亏本买卖。”
事情敲定,钟岐云又嘱托了几个管事未来几月之事,见夜也深了,就不再多说让大家散了。
等人离开,他才回到房中。
房里早已备洗澡用水,钟岐云挥退小厮后,才有那么一刻空闲好好洗个澡。
爬到床上躺下时,已经是子时了。海上飘荡数月,现在回到家里睡下,倒有些不真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