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勤衍蹙眉,片刻后才又微微叹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察觉到何勤衍话语的软化,谢问渊眼眸一动,正色道:“我只望圣上能早做防备,想让大人今后尽力将朝中动乱之消息锁在这京兆城中。”
何勤衍目光探究地望着谢问渊,道:“为何?”
“工部尚书于连桥费尽心力与天公搏斗数月,从水涝中救下的数万两湖百姓的米粮问题尚未解决,如今朝中商贾虽说已有不少提出捐赠之事,但若是此刻朝中动乱、西北战败之消息传到国中,只怕人人自危,那商贾米粮却是再不会拿出了,数万受灾百姓只怕终究难逃缺粮之危。”
谢问渊这话一出,何勤衍却是怔怔不能言了,他想了千百种可能,想过谢问渊想借圣上与他的手除掉魏和朝,想过谢问渊预备渔翁得利之事......却从未想过是这般缘由,因为在他眼里,谢问渊叵测的心思向来都是用在争权夺利之上,从来都不是为民请命之人。
但......谢问渊如今却说是为了百万百姓?
何勤衍想,便是这一夜的交谈中他也未曾想过若是天下知晓朝中动乱、西北战败,这天下最为可怜之人是谁。但,现下想来,确如谢问渊所说,若真是天下乱了,第一个遭殃的便是等待救济的两湖数十万百姓......
何勤衍不说话,谢问渊却是往后退了一步,再然后两手交叠,躬身向何勤衍深鞠躬,“谢应疏在此求大人将此事堵住,莫要让魏和朝因己之私欲让天下大乱、扰得民不聊生。”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最近脑壳疼得厉害还恶心想吐,以为是那天摔得狠了,又去拍了个两千多的核磁共振,说是没什么问题但要随诊观察,后来建议去检查颈椎,然后发现颈椎病严重导致压迫神经才会头疼想吐,最近养病,年纪大了不敢折腾,实在不好意思耽搁这么久,不会坑的。
第137章
应当说,这是何勤衍与谢问渊同朝共事数年来头一遭见到谢问渊这般真心实意的恳求,但却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为了百姓。
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眼前人一般,何勤衍望着谢问渊的目光满是探究,探究着方才谢问渊所说之话有几分可信,又回想着往些年月谢问渊在国中上下之所为。
但是此刻四目相对间,他未从瞧见谢问渊目光闪现哪怕一丝狡黠、亦未曾辨出那双如同深渊沉沉的眼中藏了何钟情绪。
何勤衍轻呼了一口气,其实他与工部尚书于连桥算得旧识。身在官场之上,特别是伴在君王两侧的官员,哪里不知道身边站着的人是黑是白?官场如战场般危机四伏,又比之战场更是多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站之位不同,便难分绝对的黑白。
就比如当年的卓航染,生前未曾贪墨一分、未曾予亲眷谋职,举止行为实在是个清廉官员,但其暗地里计谋逆反之事却是罪不可赦。
难分,却不是说没有。
像于连桥这般以其在工事建造之造诣,一心一意为民谋福祉的人,朝中还是有的,亦是朝中人人都知晓的真正清廉有德之人。
但何勤衍却不明白,当初为何这于连桥要站到谢问渊这一派,甚至不单于连桥......
现下想来,站到了谢问渊身后的,着实有不少心怀抱负的有能之士......就连却江才那从不沾染朝廷帝王之争的老头,这一年来也隐隐有些帮扶之意。
这究竟是为何?何勤衍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不去想罢了。何勤衍恍然间觉得,或许他真的从未懂过这个谢家的嫡长、这个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尚书令。
想到此处,何勤衍伸手扶了扶谢问渊,道:“谢大人先起吧。”同是二品官员,他当然受不得谢尚书令这样的鞠躬示礼,但他也明白,方才谢问渊提及自己时说的是“谢应疏”,那便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向前辈恳请此事。
待谢问渊正身,何勤衍又道:“方才谢大人所说之事,若真是发生了,就算老夫有心将其掩在皇城之下,也掩不了多久,那几大商贾之家在朝中上下处处有人,只要有些风吹草动便能洞悉前境,如今连运送米粮的
法子都未落实,按照往年流程事情确定到拨粮下户也需得三月有余,三个月啊,只怕那些粮食还未搬运上车马就又被运回原地了。”
谢问渊应道:“运送一事大人不必忧心,”说着他望向身侧的钟岐云,道:“早在前几日钟老板就予我提过他们钟家船队、商队能够承接部分运送任务,帮扶朝廷运送国中上下捐赠米粮。”
“哦?”何勤衍闻言看向钟岐云,“钟老板却乃如今朝中少有之有德之商贾了。若能得钟家相助自是好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