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香冬听了也道:“师傅,行海如今千旦船用处不大,船上用得不过了,倒是可以匀一些给旁处,但万旦的海船,各海口还需配置至少一百六十余艘才是。”
其余各地的管事听到这处,也是急的应声。
荆州乘风驿的钱璞钱管事都忍不住拍着桌子道:“不单是杭州城啊,就连我们大中央的河口也是缺了不少船
只,特别是东家帮扶圣上护国有功之事传开后,我荆州这处短短几日就收到了近去年半年的运送单子,原本船只还能应对得当,这下......东家,我那处的账目先生算过了,我荆州至少还需要十艘万旦船!可是......”
钱管事哀叹了一声:“可是如今能够造出万旦船的不过杭州、金陵那两家,但这会儿却告诉我他们都不造了?!这可怎么能行,那些单子我尚且还能压着,紧着要紧的几户先送了,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万宜州的丁友全道:“万宜这处也与钱管事那处一样,但我们万宜河口并不算宽敞,万旦船只我们不若他那处这般需要,寻常都是用着千旦船运送的。但这次船只不够后,万宜州本也有一家造船坊,千旦船这家船坊能造,丁某当日就去船坊商议了,本来他们都已经点头应下将现有的十艘船先交付予我,但隔日就忽而变了卦,丁某原以为这船坊东家是嫌银钱不够,我当下就提出加钱,但他却说不说,再问是何缘由他亦不说,这么一看必然有人故意捣鬼了,就不知是何人这般针对咱们船队啊!”
“是啊,临州亦是一模一样。”
“惠城亦同。”
“那般多的生意摆着,这怎么能行?!”
一言一语,钟岐云来时还尚且安静的大堂就这般吵闹了起来。
许久,钟岐云只是听着并未喊停,待他那些管事都说得差不多也察觉到东家一直没有说话慢慢安静下来后,钟岐云才开口:“今年初时,我从慎度回来之后,就与杭州城的长河造船坊、平顺船坊、金陵城的通顺船坊、远正船坊等十余户签了三百艘万旦巨船、四百二十艘千旦船的书契,原定年末交货。”
堂中管事皆是一怔,钟岐云方才说的与原先总楼这处的估量相差不大,那他们这东家在年初就预料到了钟家会是这般展势?
似是猜到堂中管事所想,钟岐云道:“我约略估算到钟家能在年末翻上一番,但那时定下这般多的船只,只不过顾虑着来年需要罢了,我也未曾料想后边的变数,竟提前让钟家船队先一年扩张到这个地步。”
刘望才听到这里
也忍不住叹息着:“东家签契时我且在场,若是这些船坊皆按东家所说年末交货,如今咱们自是不缺了,可坏就坏在如今他们都......”
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敏清此刻开口说道:“虽说这年何某心力都放在了陆运上,但是船运这是我多少还是听到了些,”说着他望向钟岐云,说道:“岐云兄,前段时日至金陵州府办事事,就旁敲侧击的询问过此事,金陵知州只予我说了一句‘他们州府不好管’。”这话就很有意思了,江南富庶,从大朝百分之六十五的赋税皆来自江南这小小一片就可得知,富商极多。富商巨贾多了,许多时候官吏就不比其余各州那般能够“好好施行政令”了。
何敏清微微皱眉:“岐云兄,能让国中上下所有造船坊不惜违背签订好的书契并承受两倍赔偿的,只怕不单单是一家在后边推波助澜了。”
这话一出,堂中的管事们都沉默了。
有多少商贾不要钟家好的?你以为是那些同行的跑商户?只怕不止了。行商一行,本就是利益至先,谁也不想钟家太过壮大,挡了他们的去路,扰了他们的地位,而若是钟家这颗已然成熟并逐步参天的大树倒了,那么其他的就能将其蚕食殆尽。
谁在推波助澜,或许不少大商巨贾或多或少的都推了一把,现下去纠已无意义。
大堂里沉寂了许久许久,瞧着在坐的管事往日都是意气风发得很,现下却一个个的愁眉苦脸,钟岐云忍不住笑了出声。
也是这一声打破了这要命的沉默,待那些管事不解的瞧了过来,钟岐云笑道:“怕什么,我这领头的都还不怕,你们怕什么?如今这么点波折就受不住了?往后我钟家要站到大顶端,可多的是诸位操不过心的事儿。”
钟岐云这话一出,便是何敏清等人都怔住了。
钟岐云站起身,眯眼笑道:“背后是谁重要吗?就算胡家、周家、李家、王家又如何?十户船坊必定造好了大部分的船只,背后推波助澜者想要把我钟家的船只吞了?呵呵,那我钟岐云就让他们亲自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