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和以前在牢里认识的几个人,弄了个什么摄影工作室,在自主创业,好像弄得也还行。
具体的更多的内情许就不清楚了,就连这些都还是从以前共同的同学口里知道的。
他们感慨的说,当年何岁怎么就突然就……说到此处还要四处打量打量,才继续压低嗓门小声和旁边人嘀咕。
何岁当年人缘极好,不少同学看在以往同窗之情在何岁他们开业初期还去照顾过生意。在朋友圈刷到广告的许直接划走了。
以前他和何岁关系是那样的好…
可是…
关于当年的事情,许知道何岁并不怪他,甚至他都可以猜到何岁会说什么,可他还是害怕,他不愿意面对,他就是这样一个无比懦弱的胆小鬼。
胆小到看都不愿意看他。
仿佛只要看到何岁,许就会想到什么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他因为那件事有了心理阴影,一段时间里无比厌恶同性的接触。
旁人只觉得是他性子内向,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甚至这些事情他连父母都没说过,自己一个人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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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太难挨吧,也就等了约半个钟头,大铁门那边才缓缓有了动静。
许抬头去看,因为蹲得太久了,早上又没吃早饭,猛地一站起来还有点头晕目眩。
也就没看清何岁是怎么那么快从大门口几乎是窜到他身边扶住他的。
许只觉得何岁他又长高了。
真的不是错觉,他比他高好多,看着得一米八五往上了,他怎么会这么会长个子,读书的时候就比他高,现在也是。
皮肤黑了些,脸上还是那副表情,活像谁欠了他好多钱没还一样。就是因为何岁生得那样一张天生凶脸,才会让上学时候的许特别怕他啊。
何岁短短的寸头显得他五官轮廓棱角分明,看上去真的成熟了好多好多。
“……”
何岁的声音干涩又艰难,他好像比之前要温和多了,许隐约还看到了他眼里亮晶晶的东西。
他的嘴唇轻微的颤抖,声音像含在嘴里一样,和许说话的声音轻得根本听不见,
“,,真的是你啊,”
还没等许感慨多久,就见何岁恢复成记忆中的模样,他先伸手给许把衣领拢了拢,嫌弃无比的口气。
“你都多大了,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傻傻蹲在那里,也不穿多点衣服,围巾手套呢?怎么不带?”
冬月里冷得很,许出门急忘记拿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许就记性差,不是忘记带这个就是忘记拿那个,冬天的时候何岁就会一边嘴上嫌弃许,一边主动脱下他自己的外套强硬的给许披上。
“许!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啊,外面这么冷的天,你手套都能忘记拿?”
他把许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暖着,嘴上又凶他,“怎么不冻死你算了,你可真tm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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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这会看到一如记忆般熟悉的何岁,而不是后面那个被他一直躲着,被他一再无视,被他一再推开,而变得沉默寡言的男人。
过去了两辈子,他才终于有勇气说出那句他一直都藏在心里的话,那句他已经迟到一辈子的话。
“岁哥…对不起。”
对不起,明明是我的错。
对不起,毁掉你的高考,
对不起,毁了你的人生。
因为天气冷,许的眼泪刚掉下来就冰得刺骨,许自己倒是没什么知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这样情绪外放过了。
何岁在许说出第一个对不起的时候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他不许他再说下去,捂住许嘴唇的手掌粗糙得竟不像个二十多岁青年应有的手。
许很明显感觉何岁在压抑情绪,他的眼睛不停往上看,好像再制止什么流出来一样。
何岁哽着嗓子,语气还是和记忆中那么凶,
“许,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老哭鼻子,你tm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不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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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二零一零年,那是许即将高考的前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也是许往后人生里最大的噩梦。
他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许不知道该怎么办,完全是下意识给何岁打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听到何岁那一声,许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怕得牙齿打颤,在何岁的一再询问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像是在一个劲重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何岁察觉到不对劲追问他在哪里。
许说了地址就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等他。
他从小就有胃病,每次胃里或者肚子不舒服的时候,他站着只会觉得更难受,只有蹲下用膝盖抵着腹部才会觉得稍微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