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以前是做奶娘的,还保留着一些过去叫人的习惯,她把向焱叫老爷,把叶怜舟叫夫人。她的思想还有些迂腐,对于这件事她第一反应就是:
“这么让夫人在外头抛头露面,那咋能行嘞…”
刘婶平时话有点多,但又真的是好心。
毕竟戏子虽然前面几位特别红的角儿受追捧的时候还能被尊称一声先生,可更多的人在普遍意义上还是觉得戏子的身份低微。
是供人取乐的,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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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怜舟没怎么听刘婶的絮絮叨叨,他对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疑惑,他觉得不可能,他也不相信,因为这件事上辈子根本没发生过。
向焱对他有种很霸道的占有欲。
叶怜舟园子里的人从扫洒的,到他能见到的每一个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就算这样也很少,大多数时候叶怜舟能见到的只有向焱和刘婶。
以前的师兄来拜访他,那更不可能给见,甚至叶怜舟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原来戏班子里的人还来找过他。
现在却能主动为他……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就算是上辈子刚开始的时候,向焱也没有不允许他出门过,他是在后面一点,在外头乱起来后才不想让他出去。
刚好向焱那会儿又比较忙,有时候几天不在家,就算这样他和叶怜舟说的也是非必要时刻不要出去,就算出去也要多带几个人,也好保护他。
不过那时候听在叶怜舟耳朵里,那些人就不是来保护他的,而是监视看管他的。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这一次他和向焱没了一开始的冲突,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之前好些,两个人相处时还有几分相敬如宾。
嗯。只是似乎而已。
“嗯好好好,刘婶你先下去吧,我这儿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话很明显就是不想再听下去的意思了。
这点眼力劲刘婶还是有的,叶怜舟再好说话,她也不会真的忘了规矩,正说着话被打断后也知道立马住嘴,把早食放下嘱咐了一句用完了记得叫她来收拾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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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怜舟将唱针拨到唱片的边缘,唱片开始缓慢旋转,舒缓的音乐也跟着倾泻而出。
这样的唱片机其实挺流行了,只是以前老班主不怎么允许他接触那些新鲜的东西。
虽然自己心里也不是全然不好奇的。
向焱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昨天晚上有事出去了一趟,算是连夜赶回来的,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又顺手买了束花,一束新鲜的,还带着晨露的花。
向焱分不清那是什么花,反正他觉得挺好看的,有点像玫瑰,而现在很多年轻人不都喜欢吗。
叶怜舟一眼看出他手里拿的其实是月季,玫瑰的枝干多刺,月季则少刺,玫瑰的花苞会小一点,而月季则成碗状。虽然乍一看像,但仔细看并不像。
这大清早的,叶怜舟自己也才刚起床不久,连刘婶送的早食都才吃到一半儿,他还以为怎么着向焱也得中午才能回来,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样子像是一口气都没歇。
他穿的就是之前向焱送的衣服,是一件面料极舒适的丝绸质长款睡袍,又轻又薄,穿着极为透气,正适合炎炎夏日。
样式是新式和中式的结合,交领的款式也显颈长,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扎着。
叶怜舟的形体训练完全过关,不会过分纤细,恰恰好好的美感,也难怪刘婶下意识会把他当成女的。
“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开什么宴会,你不是一向不怎么喜欢那些吗?”
也是后面叶怜舟才知道的,向焱初到汴城之际,汴城的两大家曾经说要给他准备接风洗尘宴,本意就是想和他接触接触,探探口风,也看看新来的领导是个什么人。
结果宴是给设好了,他们给接风洗尘的那个人却没来。派人去问,结果向焱说他没空,说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让不要给他送什么帖子。
他说他不日就会离开,当然最后也没离开成,完全就是自己转头打自己脸。
而关于他为什么这样做,向焱回答得也很直爽:“因为你说过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
“就,你来第三天的时候。”
向焱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他当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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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他是说过,但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他喜欢唱戏而已,属于突然的感慨啊,说完后连他自己都没记住。
盛夏的半夜在院落乘凉,抬头看到皎洁的月光,白玉兰花开的正好,一阵带着花香的微风袭来,此情此景,让他能想很多很多。
上辈子也曾有这样的夜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