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书只求傅晓羽别来烦人,奈何在这家里,比傅晓羽更烦人的熊孩子还多着呢。
再晚些时候,两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少年,正值鸡嫌狗厌的年纪,闲得无聊找乐子,看见了他们这被孤立的三人小团体,便存心不良地凑过来,满脸都写着想找茬的意思。
严子书认出他们,按辈分算是对堂兄弟,虽然觉来者不善,还是客气地跟对方打了招呼。
长满青春痘的那个却看了眼茶几,惊讶道:“我放这儿的松露巧克力呢,怎么没了?”
“这不是有人在这儿聊天呢。”另一个染黄毛的故意道,“被谁给吃了吧。”
青春痘“哎呀”了一声,不大高兴:“那也不能都吃了呀?我去旅游特地从孟买带回来的,限量的牌子,一共才能买那么几盒,还说趁过年拿给大家伙儿都尝尝呢。”
黄毛看了眼纪晨,又扫了眼旁边两人:“算了吧,不就两盒破巧克力,看把你小气的,再说谁让你放这儿了?有些人连点好东西都没吃过,好容易见一次,还不赶紧吃干拿净?”
青春痘哈哈大笑:“那你别说,越是穷酸的人吧,他嘴还越识货呢,知道专拣贵的吃。我那巧克力折人民币八九百一小块呢。是不是越贵的吃着越香?”他瞥着纪晨。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搞得纪晨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严子书看看茶几,因为过年,摆了不少茶点,刚刚确实有碟巧克力,本来也没多少,纪晨吃着吃着,盘子就空了。但又没贴标签,谁知道谁拿来的呢?再说,这把严子书也扫射进去了,傅金池刚刚还拈了两颗塞给他呢。
傅金池倒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道:“今天家里人多,小孩儿也多,来来往往的,人多嘴杂,吃光了有什么奇怪的?你要是心疼,把牌子发给我就是了,回头我给你买两盒补上。”
青春痘转了转眼珠,趴在沙发背上:“金池哥,你现在不愧当董事了,出手大方啊。”
原本是傅金池厚着脸皮占据的房间,后来前台还是给他做了个名牌挂在门上。
黄毛挤眉弄眼道:“你妈要是还在,肯定挺替你高兴的。”
闻言,严子书的脸色降了几度,傅金池却从容自若看着对方。
纪晨则除了自己刚刚被骂乞丐那些,没听明白他们的话里有什么玄机。
青春痘道:“金池哥你现在也算出息了,你妈生了好儿子啊,不像我妈,总是骂我没用。”
黄毛笑嘻嘻地:“就是说啊,女人还是要生个好儿子,比什么都强。要不是你现在有钱了,你妈连公墓都住不起那么贵的吧,我前两天听别人说你买的那个墓地,你知道涨到多少钱了吗?”
傅金池仿佛听不懂他们的讽刺,严子书却都听不下去,正要张口说什么,旁边有保姆过来,打断众人:“厨房那边说饺子好了,各位少爷,可以准备吃饭了。”
四十九、
严子书找了个空置的卫生间洗手,刚擦干走出来,便又看到刚刚那个保姆。
保姆小声对她说:“傅八老爷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她疑惑了一下,道谢应下,顺着旋转楼梯上楼,来到二楼傅八叔的房间。
傅八叔踌躇满志抢过来的卧室,实际上是个大套间,面积堪比普通人家的一套房,是整个傅家老宅最有威严的地方。严子书敲门进去,傅八叔正待在书房里,慈眉善目地让她坐下。
傅八叔开口:“小严啊,我听说晓羽那孩子最近得罪你了是不是?要这样,我这个当爸的替她向你赔个不是,她还小,不懂事,你也不要再跟她一般见识了。”
严子书心里鄙夷,嘴上却只回答“没关系”“不介意”之类。
她料定傅八叔不可能是专门给儿子道歉来了。
果然随后,傅八叔却问起之前英瀚集团和东云银行谈合作项目时候的各种细节。
傅八叔像闲聊一般,先关心了她的工作状况,却句句扯着李长安。
听对方旁敲侧击地问起李长安和傅为山有没有什么矛盾,严子书便了然了,以前傅八叔不知道李长安赌博,现在东窗事发,忽然回过神来,对傅为山有没有害她也起了疑心。
不过,傅八叔问这些,不是真的担心李长安的死活。
她是由此对傅为山生出了忌惮。
这忌惮是一直隐隐藏在她骨子里的。傅为山是一个有力的盟友,却不羁难驯,傅八叔面对这个拥有锋利獠牙的后辈,自己像老狼一样本能地感到不安。
严子书既然把握到了她的心理,自然编造了一些有的没的,把傅为山私下做过的事,描述成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在大方向上还是和傅八叔保持一致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