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其实都是徒劳,但这些话还是像有了自己意识一般,脱口而出。
严子书知道剧情有其惯性,却无法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透露剧情的一丝一毫。他试过,然后发现这是规则限制,不可行,可他此时就想试试,能不能把傅金池强行拉下悲剧的轨道。
严子书甚至想,要是对方突然抽风说句愿意,他恐怕也敢放下一切,跟对方一起走。
哪怕像电影里一样,躲得过车祸躲不过火灾,也至少是自己自主的选择。
然而他也明白,傅金池抽风了才会突然圣母心发作,愿意半路放下仇恨。
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是说得容易。
果然傅金池淡淡道:“严子书,你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也会说这种傻话。”
连名带姓地喊一个人,总好像有种指责或警告的情绪在里面。
傅金池的确心里压抑着一股烦躁。
他总说严子书是聪明人,一半有调笑的成分,一半也正因为他的知高识低。
知道从不逾矩,从不指手画脚,从不说自己不该说的话。
谁知有一天,严子书也开始对他说教起来了。
不免落俗。
严子书听了,说不出话来,但似乎嫌她还不够震惊似的,傅为山又补充说:“那个小男孩没了以后,傅太太先是骗傅为山,说把对方打发出国了,还时不时让人冒名给傅为山寄明信片……后来又觉得这样不行,得让她们彻底断了,所以才骗傅为山说,她在国外得病死了。”
傅为山冷冷笑了一下:“这种漏洞百出的说辞,随便调查一下就能戳穿,傅为山居然深信不疑,被亲妈骗得团团转,到现在都还信这一套,你说,是不是特别有意思?所以我才说,那个大学生运气倒挺好的,现在傅太太是没法从地下爬出来对付她了。”
严子书听得心里有些发紧。
代入傅为山的角度,曾经白月光过的初恋,因为她的喜欢遭遇到莫大的不幸,连死因都被隐瞒造假,不得清白。这件事甚至还是她亲生母亲一手操控的。而周围的人明明知道真相,却唯独把她瞒在鼓里很多年……简直是让人不能细思的一件事。
但,显然不太走运,虽然有引擎声由远而近,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辆夏利就已经风驰电掣,从他身边掠过,驶向下山的方向。没多久又是一辆,也依然速度快得没得商量。
严子书忽然站住了,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
傅金池从倒车镜里冷冷观察后方车灯。
更早些时候,隐隐的光和声,令他察觉后面有人在远远缀着。
红色夏利的司机像完全不知盘山公路危险一样,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了他。
先是并排行驶,然后在又一辆白色夏利追上来后,两辆车一起向他包抄过来。
傅金池神色阴鸷,目光冷静,也把油门踩得更深了些。
但两辆车对他紧咬不放,并很快熟练地超车,一辆在左,一辆在前,前车以Z字型来回摆动,像猫捉耗子一样戏耍,让他从哪个方向都难以突破包围。
一般的司机遇到这种情况,慌乱之下,很容易被干扰正常驾驶,一头撞在护栏上。
护栏之下是险峻的山势,植被稀松,又高又陡。
傅金池冷笑,却又猛轰了一脚油门,不但不躲,倒以守为攻,径直向前车撞去。
砰!
前面的司机似乎也没料到,居然遇上个比自己还横的,只觉车身一震,便被追了尾。
继而是第二下、第三下……
他恶狠狠骂了句“操你老母”。
盘山公路不比平地,开车要集中精力应付一个个弯道。眼见前方又要急转弯,对方再度袭来,傅金池毫不犹豫地猛打方向盘,以不要命的战术,又往左边的车撞去。
原本是傅金池厚着脸皮占据的房间,后来前台还是给他做了个名牌挂在门上。
车辆打着滑旋转了好几圈,最后失去控制,三辆车挤压到了一起。
山间爆发出轰隆的巨响。
*
严子书跑得越来越急。
刚刚那两辆车过去后,除了不寻常的车速,他终于想明白那一闪而过的违和感来自什么,两辆夏利车的车牌好像是一模一样的。
套牌车。
他重新扯开了大衣扣子,在公路上撒腿疾跑,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听到远处传来的巨大动静,他心头大震,再一次加快了步伐,直到气喘吁吁,肺叶灼烧。
眼睛已经适应了夜视,分辨路径不成问题。地上出现越来越多轮胎摩擦的痕迹,扭曲而怪异地交织在一起,像一条条引线,把他指引到事故发生地那儿去。
眼前的景象让严子书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