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穿成万人嫌_作者:三无是萌点(248)

  远山林间,揉碎的霞光为全世界镀了层光边。回巢的倦鸟独立枝头,暮色由浅入深,将天与地全部拉入混沌。

  明明是一张静态的风景画,寒霜霁却看见日月更替,明暗交错,万物生生不息。

  对于画作,他录制《华夏千年纪》画主题时,曾经拜访过艺术大家,算是略懂皮毛。

  以寒霜霁的眼光来看,这副学生作品无论技巧、构图、意境,皆为上乘,能看出绘画者的天赋与勤奋。

  “好看。”寒霜霁轻声呢喃。

  “有了。”蔺渊来到他身后,松了一口气,“找到我的画了。”

  总算没有让男朋友白跑一趟。

  “在哪?”寒霜霁再次检查画作署名,确实没有找到蔺渊两个字。

  “你没看到吗?”蔺渊指指日落图右下角,“在这里。”

  寒霜霁眯起眼睛,仔仔细细观察,总算看见深色树干的裂纹里,用近乎同颜色的油墨,写下三个难以分辨的篆体字:

  蔺羡君

  藏得这么严实,而且只提了字,难怪寒霜霁第一眼没认出来。

  寒霜霁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签名字?”

  “大概,受了我姥爷的影响吧。”

  蔺渊的姥爷出身书香门第,擅长笔墨字画。他每次创作的左右,只有满意才会写下名和字,还要盖上印章。

  至于练笔之作,只肯提字,从不署名。

  蔺渊学习画画到现在,自认为没有能拿出手的作品。所以他笔下所有的画,全部没有自己名字。

  后来出道成为明星,蔺渊没有对外公布自己的字。以免有人因为蔺渊的明星光环,高价收购蔺羡君的拙作。

  “你对自己要求真高。”寒霜霁认认真真审视蔺渊的画,给予高度评价,“我觉得很好看。”

  “论技巧方面,或许它过关了。”蔺渊隔着玻璃窗,抚摸自己的画,“但是,我笔下所有的画,都缺少重要的东西。”

  “什么?”

  “故事。”蔺渊说,“我初学画画时,姥爷说过:如果画家只是把眼前看到的事物,挪到画纸上,那为什么不用照相机呢?”

  “画家要把故事留下,再讲给看画的人,让他们感受到画面背后的喜怒哀乐。”蔺渊说话时,语气格外平静,“我做不到,我没有故事可以分享。”

  他每次画画时,完全不带任何情绪,又如何把喜怒哀乐分享给看画的人?

  “宝贝,你太死板了。”寒霜霁用力捏了下他手心,“你认为的画中故事是什么?”

  “像剧本那样。”

  “错了。剧本有起承转合,画只有一个片段。世界上不是每幅画,都是清明上河图。”寒霜霁有理有据给他分析,“我学编剧,老师告诉我们,并非只有轰轰烈烈才算故事。生活中的茶米油盐,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只要能让大家看进去,就是好故事。”

  蔺渊认真倾听他的话,若有所思。

  “不是每个故事都跌宕起伏,你也没必要逼自己大喜大悲,用笔讲好自己就够了。”寒霜霁仰起脸,一字一句说,“你画的很好看,不要放弃。”

  蔺渊垂眸,跟他对视片刻,才说,“嗯,不会放弃的。”

  他以前创作时,常常觉得迷惘。

  虽然喜欢画画,却不知道自己应该画什么,只好把眼前看到的东西记录下来。

  可现在,蔺渊突然就明白了。

  “你说要给我当模特,还算数吗?”

  “算数呀”寒霜霁跃跃欲试,“脱衣服吗?”

  “……你不要期待奇怪的事情。”

  “嘁。”寒霜霁撇撇嘴,“你懂什么?不穿衣服的话,更容易千古流传。”

  蔺渊揉了揉眉心,挫败地说,“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没穿衣服。其实它们之所以千古流传,由于当时的历史环境、文化、信仰等各种因素。”

  “听起来好复杂,算了。”寒霜霁撇撇嘴,“我勉为其难穿条裤子。”

  “衣服也要穿!”

  “好啦好啦。”寒霜霁敷衍着同意,拿出手机,变换角度把蔺渊那张画拍下来。

  拍完照片,他收起手机,又多看两眼画,“还有吗?”

  “应该还有。”蔺渊不太确定,想了想,说,“我问问导师吧。”

  蔺渊的导师,非常具有街头艺术家气息,眼眶乌青胡子拉碴,颓废且丧。

  整个人瘫在画室的软座椅上,就差把‘摆烂’两个字贴满全身。

  “你来啦,找画啊。”导师摆摆手,“随便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