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快睡罢。”
陆淮起一惊,“你还没睡?”沈青黎转过身子,把头埋到他胸前,低声道,“那事我昨儿已知道了,我看你最近虽然看着欢喜,可总有适合会出神,眉头也微皱着似有心事,我便想着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后来我见娘似乎是知情,便去逼问了她,无奈之下,她才向我说了实情,娘说你一直未对我说明,也是怕我知道后会不好受……你不必这般的,我有曦儿已是很满足,其实,这事我反而愧对于你,不能为你生下一个儿子,想来也是个遗憾,总是儿女双全才算圆满,可惜这份圆满我不能给你……”
陆淮起心中满是震惊和揪痛,惊的是她竟已知道了这件事,痛的是她竟会反过来对他愧疚。
他忙将她抱紧,声音隐隐有些干涩哑然,“阿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些时日以来,我每想到此事,都在暗恨,当初我该尽早的回来,我该再谨慎些,不让自己出事,不让你为我担心,那样也不会让京城中的那些人有机会来对付你,你实在是代我受过,若不是因我迟迟不归,也不会留你在这收了这么多苦,以至于……让你,实是我对你不住。“
沈青黎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角微有湿意,“曦儿……我也不能为她生个弟弟或是妹妹了,她以后该寂寞吧。”
陆淮起听得心一阵抽痛,“不会的,我们一起陪着曦儿,怎会让她感到寂寞冷清,阿黎,好了,睡罢。”
他曾暗中发过誓,娶了阿黎之后,便不会再让她受半点苦,不会再让她有一件烦心事,可如今她所受之苦,所烦心之事皆是因为他。
当初的誓言如同笑话一般讽刺着他。在外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九千岁,他无所不能无坚不摧,可到了她面前,却偏偏不是这样,他还是不够强大来保护她。
沈青黎伸出手来将他的眉头抚平,虽是夜间看不到他的眉目,可她还是敏感的觉察到了他此刻的惆怅,“不要再将事情压在心里,人生在世总是不能事事坦顺,总会有坎坷和烦心之事,可重要的是,有一个人能在这种时候,陪着你一同分担,这才是人生之幸事。”
陆淮起听着她清澈的声音低柔着在心间流淌,眉头也不自觉地舒展,将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闭上了眼。
的确,只要他们在一处,那么即便有烦心事又如何,一同走过此生便是至幸。
春日的阳光渐渐变得更暖了些,早起来上朝的大臣们因为天气不再像冬日那般严寒,都觉得早朝也不再是那般痛苦之事。
近日来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总觉得陆淮起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似往日那般浑身透着杀伐之气,仿佛靠的近了些便会被那无形之中的威压所迫,这些日子来,陆淮起对他们的脸色也好看了些许,在他们眼中这般不对他们动怒责令已可说的上是和颜悦色了,而且朝堂之上,若是谁不小心顶撞了他,他也不像以前那样露出摄人的气势将人吓得胆寒不止,只脸色稍显冷淡,可这对他们来说却已是大不相同。
他们纷纷在背后暗暗讨论,究竟是何缘由使得这位活阎罗竟突然变得这般“和善”了起来。
后来,当陆淮起在散朝之后,留下几位家中有妻儿或是素有疼爱妻儿之名的大臣们座谈之后,他们便明白了过来,这位千岁爷是因为夫人生下了孩子,所以心情舒顺,对他们也宽容了许多。
不论如何,这都是可喜之事,他们总算不用每日都那么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如意就将他们打入监牢之中。
这些日子,他们成日成夜的都在忧虑着此事,当初陆淮起将那么多人打入监牢的手段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可难保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牢中亡魂,是以这么久以来都在小心翼翼地做人行事,唯恐招了那煞神的不喜。
这下看来,他们应当会有一段太平日子可度过。
时日便这样悄然划过,陆府之中也迎来了一次热闹非凡的满月席。
当日天一亮,府外便已来了许多的马车和轿子,朝中的文武百官早早的便过来带礼道贺,门前人声鼎沸穿着锦衣华服的官员们都纷纷携了家眷前来,家丁不停地报着官员的名字和礼单,整个陆府都笼罩在一种喜庆热闹的氛围之中。
府中人来人往,宴席之上坐着的众官员们一见到陆淮起出现,便都连忙站起身来朝他举杯,道贺之声此起彼伏,整个宴席上都是一片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