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门便有店小二迎上来:“客官住店吗?”
“住。”苏九归道。
苏九归外表看上去就是个小孩儿,长得再好看也不像能做主的,在店小二眼中,逐白这个贵公子才是能说得上话的,问:“几间?”
逐白:“一间。”
苏九归看向逐白,他今日过分怪异了些。
他跟自己住一块儿干什么?
店小二要在名册上登记,问:“客官贵姓?”
逐白:“免贵姓白。”
店小二又看向苏九归,问:“这位是?”
逐白道:“哦,我是他爹。”
苏九归愣了,他是自己什么玩意儿?
店小二也愣了,道:“公子看上去真年轻啊。”
逐白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苏九归看上去也有十岁左右了,两人竟然是父子。
逐白道:“年轻时不懂事。”
店小二立马就懂了,逐白一看便是个纨绔子弟,这些大户人家公子哥好玩乐很正常,真要是玩出个儿子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店小二又多看了两眼,逐白穿得非富即贵,苏九归身上全是补丁,可能是在外的私生子,今日刚刚接回来。
店小二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一句,逐白这看上去像个公子哥一样的人这么抠,连件好衣裳都不愿意给他穿。
店小二朝后面喊道:“天字一号房,白家父子”
店小二的声音拉得很长,整个客栈的人都能听到,来往的商客纷纷朝这边张望。
逐白很自然揽过苏九归肩膀,憋着笑意:“走吧,小九。”
小你祖宗,苏九归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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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逐白:来,叫爸爸
师尊:滚!
天水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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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屋内仅有一张床榻, 苏九归盘腿而坐。
逐白在桌边摆弄刚买的小玩意儿,风车、花环、纸老虎,都是小孩儿喜欢的玩意儿。
逐白玩心重, 对什么都好奇, 跟小时候也没什么分别。
若不是苏九归现在只有十岁的身形, 他恍惚间还以为他们二人在太清山。
屋内只有一张床,苏九归问:“过来睡吗?”
逐白听到这四个字差点咬掉舌头, 总觉得苏九归和记忆中的样子相差甚远, 很不要脸。
苏九归勾了勾唇,起了逗弄的意思, 道:“你又不是没跟我睡过。”
逐白小时候害怕总往苏九归寝殿跑, 估计现在长大了并不想让人提起那段丢人事。
逐白咬牙:“我守礼懂规矩。”
苏九归冷漠:“你不是说是我爹吗?”
逐白:“……”
逐白笑了一声,那股笑意冷冷的, 道:“不敢, 我还记得自己怎么被逐出师门的, 我也知道避嫌二字怎么写。”
逐白咬重了避嫌二字,仿佛苏九归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这回轮到苏九归不说话了, 逐白说他还记得, 可是苏九归不记得了。
逐白为何被他逐出师门?世人都说是因为逐白犯戒, 犯的哪条戒律他们又说不清, 有人说逐白以下犯上想要弑师。
陆云戟对逐白的管教可以说很放纵,不少人说逐白被他养废了, 前面那样宠爱, 后面要在他身上刻下咒印,甚至狠心把他驱逐出师门, 全然不管下山之后的逐白是死是活。
为什么?他们之间怎么了?
苏九归太阳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总觉得还有很多事自己没想起来。
看逐白如此忌讳与他亲近, 苏九归大概能猜到一个大概。
现在是梦里,梦醒之后苏九归就像是泥牛入海彻底消失在人群,逐白不一定能找到他。
这是询问过去最好的时机。
逐白是最接近真相的,与其问别人不如问本人,苏九归说出心中猜想:“我曾与你有段情缘吗?”
“咳!”
逐白怀疑自己听劈叉了,他震惊地看着苏九归,完全不信这话是他师尊说出来的。
苏九归真是天生没有七情六欲,孩童时期的他竟然比修道之后还要冷漠,他问这话也并不考虑其他,直勾勾问出来,简直比问是不是欠你钱还要自然。
逐白想起了天水河那只嚣张的狐狸精。
逐白脸色越来越沉,苏九归猜测真相可能比这个还糟糕,不然逐白也不会对他有这样滔天的恨意。
苏九归不确定问:“我睡过你?”
砰地一声。
茶杯一个不稳从逐白手心里掉下来,茶水泼出去大半,濡湿了桌上一块绣着鸳鸯的帕子,变成了一块暗色。
那块茶渍湿乎乎,把鸳鸯浸得像个脏兮兮的鸭子。
苏九归缓缓皱起眉,如果事实并非如此,逐白会直接反驳,可是他没有。
他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单纯脸色很难看,仿佛被人戳了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