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过片刻,他就反应了过来,笑了笑,“喝酒确实对身体无益,阿兄不想喝就不喝。”
“多吃点菜。”他提起了袖子,给顾渊夹了他最喜欢的水芹放进碗里,“今晚的菜是我亲手做的,阿兄尝尝看。”
顾渊沉默了片刻,还是夹起一筷子,放进了嘴里。
“梦见了什么?”他低声问。
柳黎的筷子停了一停。
“不过是些陈年旧事。”他笑了笑,轻声道,神情有些落寞,“爹娘走得早,事到如今,我也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顾渊的一筷子水芹吃得食不知味。
下一刻,柳黎就给他夹了一块酱肉。
菜色确实是顾渊喜欢的菜色。做得干净而精致,看着令人食欲大增。
顾渊看着这些菜,心中却突然隐约地觉得哪里有不对劲。
他的喜好,连顾业潭都说不定讲不清楚。
柳黎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他今天白日,只是从兄长的角度,教导了柳黎一番。
但是眼下他突然觉得,柳黎对他,似乎确实是有些过分关注了。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很快,他就被柳黎的话拉回了思绪。
“不过,我来了顾府之后,很开心。”少年轻声道,“真的。”
他看向顾渊,“阿兄记得,我刚来顾府的时候么?”
顾渊回了神。
“……记得。”他道,“那个时候你才六岁。”
乍然失去双亲的小孩子,面对偌大的院子和一群陌生的人,只是抿着嘴,害怕得连哭都哭不出声。
乌兰娴的手是软的,温言细语地哄着他,但是闻着对方身上浅淡的香气,他只觉得陌生。
当时还只有九岁的顾渊看出了他的不适,主动上前,牵过了他的手,把他带到了屋子里。
“你以后,就唤我阿兄便是。”小少年的声音还有些稚嫩,但已初显沉稳。
这一声阿兄,一唤就是十几年。
“是啊。”柳黎也笑了笑,“阿兄对我最好了。小的时候,去学堂上学,有人欺负我,也是阿兄替我出头。”
他刚刚给顾渊夹了那么多菜,自己却没动筷,只是支着下巴,很专注地看着顾渊。
“他们都说我不是顾府的少爷。”
他笑了起来,唇角的一点痣跟着被牵动,像是回到了那个嘈杂的下午,看到了挡在他面前,芝兰玉树的少年。
他从天而降的,如英雄般的哥哥。
“阿黎是我的弟弟。”他道,声音清澈、带了几分少年人的嘶哑,“也是我顾府的少爷,谁若是欺负他,就是欺负我顾家。”
自那以后,没有人再敢看轻柳黎。
也是自那一刻起,一颗种子埋在了柳黎的心中,悄悄地长大。
然后,终究在一个湿漉漉的雨夜变了质。
那个时候,顾渊已经满了十七,已经是一个风姿俊秀的挺拔少年。
那一夜,柳黎发了高烧,顾渊照顾他,湿漉漉的帕子贴在他的额头。
柳黎抬起头,能看到对方有力而白皙的腕。
他睡了过去。
梦中,他的阿兄依旧很温柔,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他俯下身。
温热的唇相碰的刹那,柳黎蓦然惊醒。
“以身份取人,本就不对。”顾渊开了口,“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是我的弟弟。”他顿了顿,“我自然应当在外人面前护着你。”
柳黎的神情凝滞了一瞬。
随即,他低低地笑了开来。
“是啊。”他轻声道,“阿兄你一直把我当弟弟。”
……可是。
又不是真的兄弟。
顾渊把他当弟弟,但是从那一个梦开始,他就注定没有办法把顾渊当作兄长。
这句话让顾渊听得皱了皱眉,他正要开口,体内突然窜起了一阵燥热。
他愣了一愣。
起初他以为只是天气热,只是门窗都好好地开着,所触之处皆比平时凉上几分,显然是他自己的问题。
就在这几刻工夫,他的眼前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虚幻。
他扶着桌子,站起身,轻声开了口:“阿黎,我有些不舒服,我先……”
柳黎露出了有些讶异的神色。
他赶紧过来,扶住了顾渊。
他今日穿了一身薄衫,几乎是碰到顾渊的刹那,顾渊就感觉到了他皮肤的温度。
像是被烫了一下般,顾渊挣开了他,下一秒,柳黎却扶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