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有着竹竿般的体型，运动短裤下一双腿比竹竿还细，三支他加一起才能勉强和光头大汉比较粗细, 更别说他个头也比光头大汉矮上一截。
往光头大汉前一站，小青年就跟黑熊面前的鸡仔似的，体型之差造成的纯粹压力扑面而来，他差点跟随兽性就地躺下两腿一蹬直接装死。
但黑熊……啊不, 是光头大汉的表情其实很和蔼。
应该的，应该的，这样的光头大汉若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那他凭气质就能清空这间健身房里的人。
现在他就和蔼又耐心地重复询问：“有什么事吗？”
“哦、哦哦, ”小青年终于反应过来, 结结巴巴说，“这个, 卖我课的私教今天请假，说, 说请他同事带我，我刚刚在前台等了一下，但连登记的人都不在……您是姜教练吗？”
光头大汉发现小青年的视线，落到他T恤上的健身房logo上，顿时明白这个误会起自哪里。
“不，我不是这里的教练，只是来健身的人。”他习惯性用温和的语气解释，特别是在说“不”的时候，免得给别人带来惊吓，“让我回忆一下……啊，对，我刚才跑步的时候，有听到这里的经理喊开会，现在一个员工都没在，可能都去开会了，你再等一下吧。”
他的态度确实叫小青年放松了一些，连说了数声好，又道谢。
接下来光头大汉找了个器材，一边拉伸跟腱，一边和小青年聊起来。
小青年刚开始健身不久，虽然花钱买了私教课，但关于健身还是半懂不懂。没想到光头大汉三言两语，就能给他解惑。
据说每个健身房都有大神，难道这就是了？
小青年有些疑惑，有些激动。
“……你只是为了健康来健身的话，适度就好，先学会用怎样的呼吸和姿势，慢慢加码……”
半聊天半指点说了一会儿，光头大汉做完拉伸，呼吸也平缓得差不多，就和小青年道别，去换衣间拿上衣服，满含期待走进淋浴区。
十分钟后，他顶着不好的脸色出来，走到前台。
短暂的员工会议结束，前台小姐回到工作岗位上。她收下光头大汉还回来的换衣间衣柜钥匙，同他打招呼：“王琦先生，今天就结束了？”
“嗯，待会儿得去加班，”光头大汉王琦收起不爽，免得吓人，“你家烧水的锅炉又坏了，今天的水几乎一点温度都没有。”
前台小姐挂起标准笑容，“锅炉不久前才检修过，热水是有的。可能是您放水时间太少了，管道里冷水放完要一点时间，下次放水久一点吧。”
“请上报你们的经理，叫人来修锅炉，谢谢。”王琦认真与她进行着不在同一频道的交流，说完，才转身离去。
十分钟后，他走出健身房所在的商场大楼。
迎着晚霞红光，因体型和发型在街上尤为醒目的大汉感叹，“哎，好好的休息日。”
竟然要加班。
说到这个，他忍不住想起昨晚在《PU调查服务》里玩的那个副本。
城市的繁荣掩藏着罪恶，这种事在PU各个副本里都很常见。或者说，既然派遣调查员（玩家）进场，副本片场的繁华是罪恶，副本片场的衰亡是罪恶，副本片场的平凡一定有了不起的罪恶。
不然怎么满足玩家们行侠仗义的欲求？
调查员们要取走的，正是罪恶的支撑。
哪怕取走罪恶支撑的代价，是摧毁这个城市。
之前并不是没做过，新翡冷翠市猫兄和数不尽的无面人大战，结局CG里整个城市都一副惨遭□□的模样，加上新翡冷翠集团事后肯定会遭遇追责，他们推行的那个，那个用什么全息技术换脸的东西，肯定也没法继续了。只是一个偏僻开拓行星上的殖民城市而已，衰亡的未来一眼望得见。
这次陌地生市发生的事情没太大区别，但不知为何，这回王琦就是格外感同身受。
“我也三十了，三十五岁莫不会给辞退吧，干这一行可说不好……”
他沿着人行道来到街对面，转进小巷走了几分钟，又来到另一条街的某栋写字楼下。
已经晚上六点半，但写字楼有数个楼层灯火通明。
这是常态，理所当然。
“至少现在还有班可加……”
王琦最后感叹一句，迈步走进写字楼。
十秒后，他举着手机又走出来。
“差点忘了，有个快递。”
驿站就开在写字楼旁边，拿到一个纸箱，又或者纸盒的光头大汉再度步入写字楼，同时直接用手劲扯断了纸盒上的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