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不止一本,大多数上头都写了名字,不过尽都是一些花儿草儿的,什么“兰草”、“百合”一类,听起来就不像是跟自己的病有关。
洛闻心一本一本拿出来,终于被他找出一本封皮上没有名字的。
这本在里头是最厚的,也最为精美,封面上淋着金粉,处处透着奢靡华丽的模样。
好像跟他在一起,就算在睡在大树底下,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季晟抱着洛闻心下了马,孟桥在后头也跟着停了下来,两匹马被一同牵到河边喝水吃草。
季晟将洛闻心放下地,却突然发现洛闻心止步不前,不愿往河边再走哪怕一步,眼睛里浮现了些许惧意。
季晟打量他神色片刻,想了想,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是前天夜晚那场落水,令洛闻心对水有了一些恐惧。
恐惧对季晟来说是一样很难理解的东西,他活了这二十多年,就很少对什么事物产生这样的情绪。
可此刻看到洛闻心变得煞白的小脸,却陡然生出一种其他的,也同样令他觉得陌生的感觉来
心脏就像被一根什么东西揪着,不舒服。
这感觉令他无所适从,不明所以,季晟蹙眉思考片刻,仍是对此感到莫名,只想到解决的办法。
他揽着洛闻心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紧接着把少年按进怀里,“别看了。”
洛闻心将脸埋在季晟胸前,闷闷的应了,“好。”
季晟面对面抱着他,站了一会儿。
洛闻心突然仰起脸,叫他,“季晟。”
“嗯?”
“那个人呢?”他小声道,像是害怕似的,“就是……就是把我抓走的那个人。”
醒来之后,他就只见到季晟一个人了,那风骚男人去了哪里,洛闻心没有问,也不敢问。
季晟一顿。
那日,他废了沈牧拿剑的那条胳膊,但顾着查看洛闻心的状况,一个不查,让沈牧给跑了。
沈牧这人虽俊美风流,实则仇家不比季晟少到哪里去,不过他这回连左臂都断了,想必会消停一阵子,躲到哪个旮旯里我养伤。
季晟稍作思忖,只道:“他走了。”
洛闻心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这个答案,倒在洛闻心意料之内。
那男人用带血的剑尖挑开帘子的那一幕,仿佛犹在眼前。
那人极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不仅武功高强,手段也十分毒辣。
季晟虽也有几分功夫傍身,但应该还是及不上大反派的,能把他救出来,大约还是占了沈牧刚和那群追杀他的人恶战一场后的便宜。
想到这里,洛闻心脸色不由变了变。
他怎么就忘了呢?
尽管沈牧离开了,但季晟为了救下他,也势必是要与沈牧起冲突的,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
这淫心蛊,其实既是一种药,也是一种毒,只是因为源自苗疆,所以才得了一个“蛊”的称呼。
它最初的功效只是女子为了养颜,可后来,几经改制,却最得秦楼楚馆里的妈妈们偏爱了。
这种药至阴至纯,男子被喂下这种药,尚且能变成易于承欢的体质,可想而知有多阴寒,于寿命有极大损害。
服下了这种药的年轻男子,常年畏寒,脉象忽急忽缓,且微弱绵薄,体能也会比一般男子弱上不少,不过优点则是易于控制,最适合做禁脔。
但那少年的脉象,的确微弱绵薄不假,但倒是出乎他意料的平稳,并无紊乱的迹象,似是被什么东西安抚住了。
再看那少年面色,虽是比常人要羸弱苍白一些,一看就有弱症在身,但比起那些从小服药的药人,又好上许多。
云岫当然疑惑。
不过一切的在看到季晟时,这些疑问便都被解释通了。
所谓淫心蛊,服下这药的人,一大表象就是寒症,另一作用,则是看这药的名字就能得知。
由药性推及,其解毒之法也并不难想明白。
解了这淫性,毒性自然就能缓解;要是还能与一内力深厚、内息阳刚的人朝夕相伴,交换口津,甚至肌肤相亲,那更是能顶的过遏云谷特制的舒心散了。
只是内力纯阳且深厚的人何其难寻,就算能寻到,又有几个人愿意耗费自己的功力,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解毒。
纵观当今武林,不管是楼外楼还是西山居,抑或是南山剑派,所传武学皆是剑法,而内功技法又往往是同武功套路相辅相成,故而如今江湖上流传的几大主流内功皆为阴柔之劲。
当年嵩山一脉的内功倒是至刚至阳,但早已没有几个人习练,就算有,也尽是一些无名之辈
除了季晟。
“哦,”洛闻心点点头,抱着他的脖子,鼻头还是红红的,看着很可怜,“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