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主任笑了笑:“孙厂长啊,我是革委会的老汪啊,跟你打听个人……”
只是,随着对话的进行,汪主任的眉头越蹙越深。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半晌之后,汪主任挂了电话。
他抬头看向等在一旁的陈飞鹏,颇为无奈道:“老陈,别折腾了,那姓顾的小子,都不是我随便能动的人,他根本不是农修厂的普通工人,而是个大研究员,据说在张书记那、在市里领导那都是挂了名的,他在清水县也待不了多久了,马上就要去市机械厂了。”
陈飞鹏呆立当地。
汽水厂的谢家院子里。
谢母和谢父站在某间房门前,忧心忡忡地敲了敲门:“乖宝,今天过节,买了你最喜欢的烤鸭,出来吃点吧……”
房间里,谢锦玉坐在床上,眼皮动了动,却没有回话。
他那日从清水河边跑回家之后,立刻将事情告诉了谢父谢母。
他们都本以为凭着革委会和陈飞鹏的能力,这点事或许可以很快解决的。
谁知道第二日就得知,陈飞鹏已经没了革委会的职位。
一家人大吃一惊。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陈泽鑫更是被法院判了十年劳改。
谢锦玉当时听完后,直直愣了半天,才终于艰难反应过来,自己那曾经最引以为豪的婚事,就这么完了。
而谢父和谢母得知后,也几乎是每天都在家中痛骂顾思远和谢亦阳。
但也只能痛骂,他们现在是万万不敢出现去吸引火力的。
毕竟,真正要说起来,那句“我爸是革委会的”大名言,还是被谢锦玉给彻底闹开来的。
其实,谢家一家人在判决下来之前,也偷偷出门想去警局看看陈泽鑫,毕竟,陈家的条件是真好,万一陈泽鑫最后翻了身,说不定会记着他们的情义。
但是,那天刚好是陈泽鑫从公安局被移到法院的日子,他们就眼睁睁看着陈泽鑫一路被批斗,被砸臭鸡蛋,被扔鞋子,群情激奋、被千夫所指……
那场景实在叫人难以忘怀,一生深刻。
于是,一家人再也不敢抱着什么侥幸心理,没有出现露脸,就匆匆忙忙躲回了家。
而谢锦玉更是被这场面吓到,已经数日没有再出过房门一步。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日子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恨自己当时着了顾思远的道,顺着他的意,说出了那样不能挽回的话。
他恨陈泽鑫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非要去耍流氓?把自己毁了,也把他毁了?
他也恨方丹丹为什么不懂得息事宁人,只是被摸了一下而已,为什么就要那样不依不饶?
但他更恨顾思远和谢亦阳,如果不是他们硬要多事,事情绝对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他们彻底毁了自己的生活。
谢锦玉每次一想到这里,就痛恨地心肝脾肺都要冒出火来。
“乖宝,开一下门吧,多少也要吃点啊……”外面,谢母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锦玉猛地抬头,阴沉沉喊道:“别叫了,不吃。”
他烦躁地捶了下枕头。
他也忍不住恨他爸妈,当年,他爸妈为什么要收养谢亦阳这个害人精,如果没有当初,说不定也不会有现在的事。
谢母和谢父被谢锦玉的声音吓了一跳,欲要再次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两人对视一眼,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没在说话。
正在这时,大门口响起了动静。
谢母叹口气,走过去开门,等看到站着的两个人后,她手指一动,下意识就想要关门。
不过,那两人却已经直接走了进来。
“谁啊……”谢父听着走路声,转过身问了一句,但等看到走进来的两道人影时,也瞬间变了变脸色。
半晌,他才喃喃一声:“陈大哥和嫂子,怎么过来了?”
陈飞鹏看着两人,没有说话。
“哼,不过来行吗?你们心里可还记得我陈家吗?”陈太太却冷笑一声,极不客气地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谢父、谢母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这些日子,外面乱糟糟的,我好久没出门了,老谢的工作也停了几日。”
“这样啊,倒是我误会你们了,还以为你们也是那看碟下菜的,也是,我们两家的关系毕竟不一般呢。”陈太太看着两人,浅浅地笑了一声。
“是,是……”谢母忙点着头应道。
这些年陈家势大,她已经习惯性捧着陈太太,这时候也下意识地奉承。
陈太太抬了抬下巴:“锦玉呢,怎么没看到他,泽鑫明天就要去北大荒的农场了,锦玉也该收拾好了吧?”
谢父谢母一愣:“什……什么意思?”
一直沉默的陈飞鹏,此时终于开口道:“小两口还是不要异地分开的好,不利于感情培养,锦玉陪着一起过去北大荒,刚好也能照顾泽鑫,钱和证明,我会尽力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