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仗着朕宠你_作者:风露沁酒(196)

2022-07-08 风露沁酒

湛缱被点醒了几分,他抬眼时,宫苑内一阵春风拂过,树上的桃花盛放于风中。

这场政变留下的痕迹,除了憔悴的国君和帝妃脖颈上那道剑痕以外,其余的一切,都在过去两个月中恢复了原有的秩序,甚至比之前更好。

明飞卿所看到的北微已从那场政变中脱胎换骨,他在北微住了三日,虽然没有等到子玑苏醒,回中溱前却特意叮嘱湛缱,让他别忘了提醒子玑看桃花的约定,似乎料定今年春日,子玑会安然无恙地再去一趟中溱。

湛缱送走了中溱的皇后,又投身到边境的事务中。

西洲十二城被西狄侵占已久,生长于此地的年轻一代思想上都不太乐意归属于北微。虽然西狄已经灭国,连领土都被瓜分,但那片土地上的西狄人贼心不死,竟然撺掇着西洲百姓组了一支复国起义军,虽然只有几百人不成体统,轻易就被打压下去,但这样的乱象一多,西边边境难得繁荣。

湛缱曾派两个武将过去,以武力镇压却适得其反,令民间那股势力更加逆反。另派朝中的心腹文官过去,这些文臣又多受不了西边边境的恶劣环境和那些刁民,行事效率极低。

如此一来,西边成了棘手的地界,朝中无人敢接手,一应事务都得送到皇帝眼前,由他费心来定夺。

夜深了,湛缱还坐在未央宫内殿批着奏折,窗外的月光铺洒在他身上。

他近几日的状态又回来了些,眼底有了往日那般坚毅的光亮,明飞卿的话点醒了他,他得替子玑扛着北微的江山社稷,他要让子玑做太平盛世的皇后。

如山的奏折在他手里被夷平时,窗外的桃花随风飘落在窗台上,湛缱趴在玉玺与奏折之间,疲倦地睡去。

第二日天光熹微,他隐隐觉着有人在摸自己的耳朵。

似乎有一只小猫在闹他。

他伸手去拂耳朵,却抓到戴着珠链的手腕,那手腕有着熟悉又温暖的温度,湛缱猛地睁开了眼,见梦中闹他的小猫竟是不知何时醒来的云子玑!

湛缱呆愣,一时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甚至不敢出声,生怕眼前这一幕是自己日思夜想得来的梦幻泡影,稍不留神就要在他眼前散去。

他耳边被云子玑别了一只盛开的桃花,看起来又俊又傻。

云子玑见湛缱是这副反应,也一言不发地跟湛缱大眼瞪小眼,眼底的温柔却渐渐转为怒意。

忽然!子玑抬手打了湛缱一巴掌:“你竟然殉情?!”

猝不及防挨了打的湛缱:“???”

云子玑又把手中从窗台捡的桃花都砸在了湛缱脸上,气得来回踱步,骂骂咧咧:“我死也就罢了,你怎么能死?你死了北微怎么办?!百姓怎么办!”

湛缱看他气鼓鼓,脚步踏得铿锵有力,脖子上的纱布渐渐松散下来,露出那一道剑痕。

“子玑...你听我说...”

“还说什么?!”云子玑中气十足劈头盖脸地把湛缱的声音盖了过去:“真没出息,没有我你就不能活了吗!?一国皇帝竟然殉情而死,你气死我得了!不对,我已经死了,你是想把我再气死一遍?”

湛缱:“......”

子玑这是以为他也跟着殉情而死,如今相会在阴曹地府?

云子玑骂完了,又冲过来掰着湛缱的脸颊,看他的脖子,见没有伤痕,又去扒他的衣服。

三两下就除了湛缱的外衣。

湛缱:“!!!”

他矜持地捂住自己的里衣:“这光天化日的......”

“闭嘴!你少给我装矜持!活着的时候天天扒了衣服在我面前晃,如今死了倒装起矜持来?!”

湛缱:“......”

云子玑打开他的手,扯开他的里衣,见他身上除了几道旧伤疤,心口处并没有新伤。

没有外伤,难道是......

“你是服毒自尽?”

湛缱已经明白过来,他哭笑不得:“我没有自尽!没有殉情!子玑还活着,我殉什么情啊?!”

“什么?”云子玑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脖颈,碰到那道细长的剑痕:“我...我还活着?怎么可能,我割得那么深...”

他当日是真心求死,唯有一死,才能阻止那场战争,自然也有私心,他那时已不知该如何面对湛缱,如何面对北微,更不知如何面对谋逆的云非寒,深恩难负,唯求以死脱离此等两难的苦海。

那时他病着,心志也极为脆弱,连着至亲和至爱的心念早已崩断,下手时,也不曾对自己留情。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坠落城楼时逆行而上的风雪,停留在湛缱的眼泪中。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醒来,能活着。

湛缱听到他的这句话,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