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川没再多问,只是心中已经开始有了模糊的猜测。
淬华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以前刻意不让自己看清他的样貌,现在又故意让他看,难不成是在给自己 什么线索?
心中千思百转,鹿川看着自己身体,陷入沉默。
容予霄将鹿川的身体封入冰棺之中,他开始暴虐无道,行事越发狠厉起来。
先是直接攻破了辽国,当众斩下辽国君主的首级,随后又陆陆续续攻破了许多的小国。
他坐在鹿川的冰棺旁,眼神粘腻而病态。
“娇娇,本王已经帮你屠了辽国,这天下大半的土地都已是你的江山,你可愿回来?”
“醒醒吧容予霄,他根本不会回来了。”
不知何时,曲潇姚竟然出现在密道的入口,逆着光,恍若逆境闯入的旅者。
她眉眼英气凌厉,脸上带着罕见的愤怒。
“你若真的爱陛下,又怎么会给他下蛊王?你分明知道那个东西一旦母蛊死了他也会殒命。”
“本王在,他便不会...”
“所以他就活该不能支配自己的命运,活该被你掌控?你这是什么爱?你以为你自己是万物主宰 吗?! ”
曲潇姚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她丝毫不顾尊卑,痛斥着面前这个贵气逼人只手遮天的男人。 曲潇姚的话让容予霄怔愣在了原地,有些缓不过神来。
这话,似乎不久之前,他的娇娇曾对自己说过。
“我曾经仰慕陛下,但我深知以我之姿色能力皆配不上陛下的风华,所以我主动退出。原以为你和骆闻 二人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起码都是真心爱着陛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一个比一次廉价。”
曲潇姚的话字字珠玑,她冷笑一声,丝毫不顾容予霄已经难看到极限的脸色:“你们狂妄又虚伪,以为 自己运筹帷幄天下无敌,却不知生命之脆,爱意之赤诚。”
不管容予霄有多爱鹿川,从他把蛊埋入鹿川的身体那一刻,那爱意就已经偏离了轨道。
容予霄低声怒吼:“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陛下为何抠出蛊虫?他不过是想摆脱你!他爱你,却也从未得到过平等的爱。”
曲潇姚扯了扯红艳的嘴唇,面容嘲讽:“你以为你屠了邻国陛下会高兴么?执迷不悟,最后只会一无所 有。”
言尽于此,曲潇姚转身离。
曲潇姚仰起头,不让眼中的热泪涌出。
她和顷尧大婚,那个曾笑容真挚的少年,再也看不到了。
容予霄看着鹿川的面容,手忽然抖得厉害。
一滴红色的血泪竟生生滴在棺材上。
容予霄自幼便被扔去苗疆做质子,身上被毒物啃噬得体无完肤,心灵也在那令人作呕的环境中渐渐扭 曲。
喜欢的东西便要不择手段拿到,绝不与他人分享。
他泪腺因毒素而被封,如今血泪涌出,容予霄心绪大动。
容予霄在这冰棺旁坐了整整四天四夜,他不吃不睡,仿佛已经入了魔。
“我的娇娇怕黑,我要在这陪着他。”
手摸着冰棺,容予霄语气低哑的不成样子:“娇娇,这冰棺寒凉,该醒过来了。
鹿川看着冰棺中的自己,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翠花,送我回去。】
淬华语气不急不缓,薄唇轻启道;【你可想好了,再回去,便是你收尾的时候。】
【送我回去。】
鹿川又重复了一遍,眼神固执。
那一瞬间,淬华的眼神复杂至极,仿佛在透过鹿川看着什么。
过了半晌,淬华轻笑一声。
【还真是...回去吧。】
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淬华将人送了回去。
鹿川缓缓睁开眼,周身冷得麻木,他扶着冰棺的边缘用力将沉重的冰棺推。
棺外,容予霄长发披散,眼睛血红,他坐在台阶之上,愣愣地看着自己,表情错愕中带着不敢置信。 容予霄这副模样,是鹿川永远都看不见的。
那个男人永远都是浑身贵气威严,无论何时进退有度运筹帷幄,何时成了这副样子?
“我,可是又做梦了?”
容予霄嗓音嘶哑,眸底透着青黑,似乎有些怔愣。
鹿川冰冷的手贴紧了容予霄消瘦的脸颊,热泪滴在他的脸上。
“我…回来了。”
脸上滚烫的泪水以及面前人儿冰冷的手刺激着皮肤,直冲神经。
容予霄疯了般抱住鹿川,大手扣着鹿川的脑袋。
“我后悔了...若再有所选择,我定不会搭上你的性命。”
鹿川被拥入那温热结实的怀抱,呼吸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容予霄从未后悔过,也从未低过头,如今亲口说出这番话,必然心尖难过几欲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