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相当无趣。也或许,我之所以继续拆分祂们的力量,就是因为我想看看,当祂们掌握的力量没那么庞大的时候,祂们是否会变得有趣一些。
“……最终的结果令我失望了。祂们还是那么……刻板而无趣,如同是我的另外一面。
“至于比祂们还要弱小的那些神明,那就更加无趣了。那些神明就像是……哦,我想到了一个合适的比喻,就像是我头上掉下来的头皮屑。”
安缇纳姆用相当温和的语气说出了这个比喻。
西列斯:“……”
在这一刻,他奇妙地在安缇纳姆身上,察觉到了一丝……面对骰子的时候才会产生的,那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果然,他望见那条围巾的时候,心中出现的想法并没有错。
他心想,这比喻……真的合适吗?
安缇纳姆好似完全没注意到西列斯的心理活动,又或者说祂注意到了,但是假装自己没注意到。
“所以我便决定睡上一觉。”祂接着说,“至于睡多长时间,那个时候我也没仔细思考。我只是想要睡一觉,睡到这世界的尽头也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等我醒来,这世界上发生的一切就会被我知晓的。因为我即文明。”
这么说着的时候,安缇纳姆也流露出一丝叹息的情绪。很难说这种叹息究竟来自于何处,但恐怕,祂也同样认为自己沉睡的举动是愚蠢的。
西列斯适时地问:“所以,您注意到‘阴影’的袭来,就醒了过来?”
安缇纳姆安静了片刻,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是在贴米亚法贪婪地想要吞食我的时候,我醒了过来。”安缇纳姆说,“直到那个时候,我才醒来。”
西列斯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一丝惊异,他说:“那就是……沉默纪中期?”
“是的。”安缇纳姆说,“沉默纪的第四百年。我刚醒来的时候,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贴米亚法没能成功,就立刻逃跑了。我也没有阻拦祂,因为我只想知道,费希尔世界究竟怎么了。
“……然后……”
祂陷入了沉默,就像是不知道怎么说明自己那个时候的心情一样。
沉睡了几千年的神明。
在祂入睡之时,世界欣欣向荣,蓬勃发展;在祂醒来之时,世界迷雾丛生,荒芜不堪。
安缇纳姆终于在这一刻流露出些许苦恼的表情,祂露出了一丝苦笑,并且说:“我几乎怀疑我是不是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过去几千年的故事一瞬间灌入这位神明的大脑,让祂也感到了一瞬间的茫然。
祂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明白那些孩子们……好吧,孩子们,为什么会斗得你死我活;我不明白怎么会有外来的神明在阴影中窥探着费希尔世界;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直到那个时候我才会惊醒。
“这么多年来,我在慢慢思考这些问题。
“第一个问题,或许是因为,祂们本就是被拆分出来的神明,所以,祂们就想要拥有更多的力量、变成更加强大的模样,因为祂们知道祂们原本就可以这样。人之常情,所以,神之常情。
“第二个问题……这是个愚蠢的问题。是因为胡德多卡这个孩子。”
“胡德多卡?”西列斯几乎有点猝不及防,他有点惊愕地问,“祂怎么了?”
“祂是世界的阴影面,西列斯,你知道的。”安缇纳姆温和地解释说,“但是祂讨厌自己。我是在后来才想明白这个问题的。
“当我拆分罪恶、暴欲、苦行这三种力量的时候,我本身就抱有着一种排斥与厌恶的心态,认为祂们与阿卡玛拉格格不入,所以我才会拆分祂们。
“因此,当祂们成为旧神,祂们也继承了我这种情绪。你会发现,暴欲与苦行——贴米亚法与布朗卡尼,祂们恨着彼此,也几乎向往着彼此。
“而胡德多卡,祂无神可恨,就只能憎恨自己。祂憎恨自己的力量,因为正是这份力量让祂被拆分了出来,让祂被排斥了出来。
“所以,祂远离自己的信徒、远离这个世界……你知道的,胡德多卡的乐园——贝兰神庙,永远高居于天空之上。”
西列斯怔怔地听着,然后艰涩地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祂吸引了‘阴影’。”
安缇纳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祂露出了一个相当……相当复杂的、苦涩但又叹息的表情。祂说:“是的。是的,西列斯。就是这样。
“胡德多卡的宫殿高出这个世界……我该怎么形容。在‘阴影’的眼中,那就像是一个圆溜溜的泡泡,上面却有一截是突出来的,并且那力量还与祂的力量有些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