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长老发出了惊叫声,面如死灰地瘫坐到了地上。他们大多是大人物,出身良好、家财万贯,但现在却像是他们往常最瞧不起的那种懦夫。
夏先生打了个响指,那压力一瞬间便消失了。
“……我不用等到现在。”夏先生温和而平静地说。
他宣告了一个相当不容置喙的事实:力量的差距。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包括此时站在入口厅望着里侧的西列斯。
……事实上,西列斯心中还真的捏了一把汗。
如今的夏先生本质上只是一个人偶,他的木头身体连启示者的仪式都无法使用;曾经的他当然十分强大、厉害,被认为是世界上第一位启示者,可那是因为当时使用这个身份的是安缇纳姆。
因此,夏先生之所以能如此轻易地展现出自己的力量,归根结底只是因为,这里是沙龙空间,是安缇纳姆借由阿卡玛拉的力量制造出来的,并且二号人偶拥有这里的权限。
如果换个地方,那么夏先生就无法展现出如此强大的威慑力。
但这无伤大雅。
在场只有西列斯和夏先生两个人——一个人——知道这事儿。其他人,包括那些维持秩序的启示者,包括约瑟夫·莫顿,他们都不明白这种力量的本质。
所以,他们全都被这样的力量震慑住了。再也没有人敢于在这个时候大言不惭地说些什么。
莫顿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说:“所以,夏先生,您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来到这里?”
……不为了什么。夏先生心想。要是这群长老没出现,那么他老早就离开了。
他的出现本身,就是对某些人的威慑。这就是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不过既然莫顿都这么问了,那么夏先生也乐意给出一个答案:“为了某些不安分的家伙。”
“旧神追随者?”莫顿迟疑地问。
“不止。”夏先生简单地回答,“我本来打算去我的办公室里拿点文件。我想起了一些过去的案子,以为那会带来了一些帮助。”
他没有多说什么,不过长老们那久经世故的大脑自然能领会他话语中的含义——夏先生没想到会遇到他们,也懒得找他们麻烦。他只是回来做一些正事。
那些年长的长老们,尤其是那些参与了十四年前那场质询的长老们,他们的面孔开始变得青青白白。
他们曾经如此深刻地憎恨着夏先生、恐惧着夏先生,而如今他们的敌人却轻描淡写地将他们认为是空气。这滋味并不好受。
可又无人敢于正面对抗夏先生。事实上,他们站在这里就已经鼓足勇气了。
约瑟夫·莫顿稍微好一些。他停顿了片刻,才说:“如果您需要我们的帮助……”
他说的有些迟疑,因为他甚至不知道夏先生正在做什么,自然也没法明确提供什么帮助。事实上,他甚至感到一种无形却浓重的尴尬。
更加敌对一点的态度他们无法摆出,也不敢摆出;但更加友好的态度也是行不通的。
夏先生本来也没想说什么,不过既然莫顿都这么说了,那么他略微思索片刻,便说:“我建议你们查查学部。”
“……学部?”莫顿有些意外。
“当我还在这里的时候,我会注意学部中的启示者们的行为,因为这里是沙龙。”夏先生说,“但现在我不在了,这种约束力自然也消失了。”
他这么说并非毫无依据,在他办公室的那些文件中,就有记录相关的例子,比如一些旧神追随者混入历史学会,然后通过学部的渠道试图酝酿一些阴谋。
这些过去的阴谋全都被夏先生发现并解决了。
但是,夏先生已经消失了十四年。这段时间里,历史学会的学部是否仍旧维持着正常且正规的秩序,就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话题了。
事实上,达雷尔参与的那个艺术家学部,不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吗?
早已经有旧神追随者混进了历史学会,而历史学会对此似乎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也就是,在夏先生离开之后,沙龙,尤其是沙龙舞台背后的房间,实际上就成为了一个无人监管的区域。
……或许历史学会也的确想要管理这里,但却无能为力?
莫顿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夏先生则温和地笑了笑,他在心中盘算着:把学部的调查抛给历史学会,这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富勒夫人那边就得打个招呼,让她别再翻阅那些资料,免得引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