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还爱他_作者:蒸汽桃(221)

他把房间里的换气打开, 从手提箱里拿了罐装氧气给云集,“你先坐下歇着, 不要动了, 要拿什么我给你拿。”

七月的天气热极了,户外就像是火烤一样。

虽然路上有车接送,家里的空调也提前开了。

但从医院一路回来,云集还是累得厉害,靠在沙发上确实有些不想动。

丛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着他,等水开了给他兑了杯温水,弯着腰看他, “不舒服?回卧室躺会儿?床都收拾好了。”

在医院这段日子,他太知道云集有多能忍。

每每想起来上辈子云集开口让自己陪他去医院, 想起来那时候他得多难受,丛烈心里就鱼钩扯着似的放不下。

看云集不搭腔,丛烈在他跟前蹲下了, “怎么了,胸口疼?”

云集摇摇头, “只是累。”

看他脸色实在是不好,丛烈给他扶着氧气,轻轻帮他顺背,“不想动就靠着睡会儿,中午想吃点儿什么?等做好了再叫你。”

自从云集知道了医院里所谓的“病号饭”全是丛烈做的之后,已经破罐破摔了。

吃都吃了。

但他没力气说话,只是摇摇头。

丛烈有些着急,但是怕问多了让他心里烦,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在沙发边上守了一会儿,丛烈等云集睡着了,给他揉了揉小腿和脚踝。

因为云集卧床时间不算短,下肢难免有些浮肿,丛烈担心他不舒服。

看着云集苍白的睡颜,丛烈心里就像有把钝刀在磨。

在云集住院的这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

重复去请求云集的原谅,只不过是重复地揭他的伤疤,其实也是自私的一种。

想起来之前不停地问云集能不能再试试,丛烈就恨不得掴自己一耳光。

他甚至曾经短暂地想到过放弃。

不是因为看不到希望。

而是因为他觉得万一那样会对云集更好呢?万一他滚.蛋滚得一干二净,云集就能安稳踏实地过一生呢?

但是几乎是立刻,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实在太高看自己了。

他就是自私就是做不到。

他在放开与不放开之间来回拉扯,撕得血肉模糊。

他想云集当年,是不是也是被这样链锯似的纠结割得遍体鳞伤?

他也这么疼吗?

还是更疼一些?

还没等他想清楚,云集就出事了。

其实丛烈最害怕的时候并不是看到云集中枪,甚至也不是接到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

而是听见丹增那一句“自绝生机”。

丛烈活了两辈子都没有体会过那个瞬间的害怕。

因为他在那时明白了,自己毁掉的不单单是云集的生命,还有他对于生活的热情。

那个对感情一窍不通却始终保有真诚和执着的一颗好心,让他亲手捏碎了。

经历了云集这次受伤,丛烈觉得自己把这事儿想明白了。

他走不走,都不能是为了成全自己。

要是以后云集没了他,真的能过得能更好,那他就放手。

但在此之前,不管他过去把云集的什么弄丢了弄坏了,丛烈就是命不要了,都要一一给他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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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家那两天,云集的精神还是不好,哪怕是白天,也时常累得睁不开眼。

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有一次靠着沙发睡着了,一边掉眼泪一边小声喊疼。

丛烈吓得出了一身汗,一直轻拍着安抚,“怎么疼?哪儿疼?”

他手里的急救电话就要拨出去了,云集又不喊了。

后来丛烈观察了一下,发现云集其实是在做噩梦。

他醒着的时候忍得太狠,睡着了就憋不住要宣泄。

每次丛烈一问他,他在梦里觉得有人在陪伴他关心他,慢慢就安稳了。

每每到这个时候,丛烈就会想起来傅晴说的,云世初让云集跪在雪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但他什么都不能跟云集说。

他只敢在一边安静地陪着。

云集胸口上的缝线要两天换一次药。

丛烈进洗手间的时候,正撞见云集在对着镜子揭自己胸口上的敷料。

丛烈的心都要吓停了,但他声音不敢大,“你干什么呢?”

云集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换药。”

洗衣机上面摊着刚拆封药水绷带和新的脱脂棉。

因为伤在左胸口,云集的左手有些抬不起来,但还是皱着眉试图把绷带撕下来。

那一瞬间丛烈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发火。

他想问问云集知不知道感染了有多危险,为什么就是不肯喊自己帮忙。

但是他最后只是舔了舔嘴唇,走到云集身边,“我们出去换好不好?怪我擅作主张,以为晚上睡觉前换好一点。下次我提前跟你商量,你以后别自己换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