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澡洗了两个多小时, 把姜少爷原本暖白无暇的皮肤给洗出不少红印子, 因为消耗了太多体力, 姜糯回到卧室就睡着了。
第二天被酒店提供的叫早服务叫醒, 姜糯把跟着爬起来的顾江阔按回去,“你睡你的,我都定好了车,直接去机场,什么都不用管。”
可顾江阔坚持:“用不用得着是你的事,送不送你,是我的事。”
姜糯拗不过他,只好任由顾江阔跟着,狮城不大,算上堵车,从市中心的酒店到机场不过半小时,顾江阔挨着姜糯坐在后排,一边絮絮地嘱咐他回去要按时睡觉,少喝咖啡,一边把玩他修长柔软的、弹钢琴的手。
姜糯忍不住问:“顾大江,你以前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不然为什么能做到事事都这么贴心?
“啊?”顾江阔一愣,粗声道,“没有!你是我初恋!如假包换!”
此时正好等红灯,从酒店雇佣的司机好奇地回了下头,姜少爷有点窘,瞪了顾江阔一眼,“小点声。”
顾大江乖巧应了一声,然后趁姜糯不注意,把司机瞪了回去。
顾江阔眼神太凶,司机吓得一个激灵,全程没敢再动一动脖子。
回到燕林,姜糯就立即投入到工作中,忙着处理积压的文件,忙着鞭策姜小米,还要抽空给姥姥安排体检,更会时不时关注南洋顾氏集团的消息。
一旦忙起来,日子就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两个月。
燕林已经进入初夏,而南洋的气候一直温暖湿润,全年都适合人类生存,尤其是老年人。
可顾老爷子的日子过得并不滋润。
顾江阔隔三差五就要带着他摆拍几张照片,共给媒体,以便见报。
现在全南洋都认为他们祖孙俩感情极好除了本人。
私人墓园内,顾江阔和顾老爷子并排跪在奶奶方婉的墓碑前,远远看过去,一起怀念亲人的场景莫名有几分温馨。
然而,只有顾仲鸿知道,自己跪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膝盖有多疼。
“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起来?”顾老爷子咬牙问,“我有风湿,受不得凉。”
“急什么,爷爷,”顾江阔凉凉地说,“我奶奶在冰凉的地下躺了这么久,有三四十年了吧?你们夫妻一场,多陪她一会儿怎么了。”
“……”顾老爷子怒道,“你不走我走!”
结果刚起身,就被顾江阔一掌给按了回去。
姜糯不在身边的日子,顾江阔除了工作就是泡在健身房里解压,加上吃得营养均衡,比当年在工地的时候还要强健些,以他的臂力,拍趴下一个壮年男子都不在话下,更何况顾仲鸿这岁数的老人?
顾仲鸿被自家亲孙子按得动弹不得,身边又一个听他使唤的佣人都没有,只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他顾仲鸿风光了一辈子,临了竟然这般窘迫憋屈!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顾老爷子气得血压都高了,额角的青筋一蹦一蹦的。
“爷爷,我想要什么,你应该最清楚不过。”顾江阔一口一个“爷爷”,叫得老爷子心惊胆战。
顾仲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着急。”顾江阔说,“以后每天你都来陪陪奶奶,我有时间的时候,也亲自过来陪你,你总能明白。”
“……”
“……”
直到夕阳西下,顾老爷子终于熬不住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理他觉得膝盖像坠了两块冰坨子,锥心刺骨地疼,而眼前盯了太久的方婉的照片,在逐渐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阴森森地盯着他。
顾老爷子浑身发冷,咬牙道:“顾江阔,你想要我改立遗嘱,门儿都没有!”
顾江阔没搭理他,仍旧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默念完最后一遍:“奶奶,我会为你和爸爸报仇,请保佑我一切顺利,也保佑你们孙媳妇姜糯身体健康,和我白头到老。”
而后才掀开眼皮,说:“爷爷,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我就算死,也不会把顾氏集团给你继承!”顾仲鸿愤恨道,“顾氏集团,乃至于我全部的财产,都是顾辛的!你别想抢走。”
“用不着你改立遗嘱。”顾江阔却说。
顾老爷子诧异地看向他。
顾江阔笑起来:“如果改立遗嘱,你还能活多久?你是在担心这个吧,爷爷。”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老爷子,幽暗的光线,令顾江阔的眉眼隐在阴影中,变得模糊,五官轮廓却更加清晰,高挺的鼻梁撑起立体的线条,平添了几分凌厉之感。
顾老爷子腻着稀薄的夕阳,看着高大强健,深不可测的陌生孙儿,心里生出丝丝缕缕的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