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她已经知道柯衍溺水的事,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看到这两个人同时出现,而且气氛这么僵,她第一反应是感情纠纷。
情敌什么的……
秦沛容的人生经历决定了她对情爱方面的事并不敏感,加上是同性,就有种难言的别扭。好在柯衍除了发烧昏迷之外没有别的问题,她看着床上脸颊泛红的儿子,又偷偷瞄了几眼面容严肃的两个男人,一筹莫展。
“赵总……”还有件事她放心不下,“你妈妈的事都怪我,你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好好照顾她,不会再出任何差错,工资我不要了,就当赔给你们家,你能不能别怪柯衍?”
矮他许多的女人两手拢在胸前,卑微地求他,赵当然不会怪罪谁,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资格有情绪,床上的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他的人生,方方面面,哪一处哪一刻敢轻易任性呢。
“我不会怪他,您别担心,我要去帮我妈办转院,柯衍醒了您先带他回家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人,把垂在外面的手塞回被子后离开病房。
医院是离墓地比较近的一家,赵在苏韶韵状况稳定后要转去市中心医院。秦皓见他回来第一时间汇报情况:“带走柯衍的人找到了,我排查过,不是业内相关的人,跟郭鸣义他们也没关系。”
秦皓递过来一张照片,赵对照片上的人没什么印象,但按照赵相言的说法,这个人貌似跟他有过关系。
“背景调查过吗?”
“不太好查,他是外籍华裔,目前还没找到更多信息。”
“他人呢?”
“失踪了。”
赵眯着眼思索了一会,“继续查。他肯定还会找过来,派人保护好柯衍,把这张照片传出去,告诉下面的人,再遇到这个人,让他来见我。”
秦皓马上着手安排,特别是柯衍这一块,要是再出问题,赵非扒他层皮不可。
*
赵相言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光秃秃的天花板和浓重的消毒水味提醒他还在医院。
万幸没有引发肺炎,睡了一觉他精神基本恢复,只不过空荡荡的病房没有最想见的那个人,他恢复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一半,身体重重地倒了回去,将脸埋进枕头不愿见光。
哗啦一声门开了。
赵相言立马翻身坐起来,“哥”虽然不该,但看到进来的人是秦沛容,他还是难掩失望。
秦沛容手里拎着保温桶,见他醒了,以为他喊的是“章鹤”,笑道:“他昨天在这陪你到后半夜,今早我让他回去休息了,你把午饭吃了,妈去给你办出院。”
秦沛容什么都没问他,把保温桶里的饭菜逐一摆开,又倒了碗汤,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将装保温桶的拎袋折叠整齐放在一边,拍拍手就要出去。
“妈。”
也许是秦沛容做这一切太过自然,也许是他终于向自己的遭遇妥协,又或许是海边那个人所说的话中,有那么一句他听进了心里你不甘心当这个可怜女人的儿子。他相信秦沛容在墓地一定听到他喊得那声“妈”非同一般,所以这一声脱口而出的称呼,多少有心虚之下弥补的成分。
他也知道不管赵说什么,他都回不去了,苏韶韵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死而复生。那个人有一点说对了,他至少不该再继续扰乱这一切,因为什么也不会改变。
“我不知道苏阿姨也在那,我喜欢赵,所以想去看看赵叔叔,可能我对着赵叔叔叫‘爸’吓着她了。”
秦沛容从门口折回来,轻轻抱住他,“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要是真心喜欢,妈一定支持你,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妈什么都不求。”
赵相言心生感慨,对他重活一次意味着什么有了无比坚定的认识
是成全赵无望的爱。
是慰藉苏韶韵丧子的痛。
是拯救秦沛容濒临绝望的苦。
他是柯衍,也不是柯衍,这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从此往后的人生。
*
周一他向学校请了病假去看苏韶韵。赵和秦皓都不在,苏韶韵依然没醒,他在床边静静陪了一个下午,晚饭的时候才离开。
昨天之后秦沛容似乎对他放心许多,虽然之前他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现在无论是他还是秦沛容,心里都少了份不安和压力,相处起来也变得轻松。
章鹤给他打了个电话不痛不痒问了几句,两人早晚要好好聊聊,章鹤在给他时间,因为知道他现在心思全在那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