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阮宴签完字，顾司琛将合同收起来，突然就听到阮宴兴奋道：“咬了咬了咬起来了！”
顾司琛闻言下意识的朝电脑屏幕看了一眼，屏幕里陆羽被两只狼犬撕咬，整个人狼狈的在院子里边爬边跑。
顾司琛冷漠的收回视线，对这种场面并不感兴趣。
倒是阮宴，看着监控里的画面，整个人似乎很兴奋。
原来上一世累积的痛恨，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分毫，此时看到陆羽狼狈逃窜，阮宴只觉得大快人心。
他有时候也会在想，他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害他死去的，是上一世的陆羽，是上一世的阮书玉，这一世他并没有真的被坑害。
但是转念再一想，正是因为自己重活了一世，才看清了两人算计的嘴脸，所以才避免了被害，他们被自己报复就是活该。
有人说，恨会让一个人看起来特别的丑陋，阮宴看着陆羽像狗一样东躲西蹿，在心里觉得痛快的同时，却又在想，他现在的模样，是不是丑陋的？
思及此，阮宴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顾司琛。
“怎么了？”
顾司琛原本视线就在阮宴身上，此时对方扭头看过来，他自然是注意到了。
阮宴闻言一愣，果然顾司琛一直在看着他，那他刚刚的表情对方也一定看的清清楚楚，对方会怎么想？会觉得他心思邪恶吗？
阮宴垂眸略带了些负面情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仰头再次看向顾司琛道：“我平时不这样的，我只是太讨厌他了才会这样做。”
顾司琛原本对阮宴说的话还有些疑惑，不过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对方这是怕自己这样做了，会显得自己心思恶毒，被他讨厌么？
“嗯，我知道。”
顾司琛拉着阮宴的椅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然后伸手扣着对方的手腕握在自己手心。
“宴宴，你还记得几个月前在马场的事情么？”顾司琛手指摩挲在阮宴的手腕，声音不轻不重的问道。
阮宴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
那个时候，他跟顾司琛的关系还很糟糕，他当时听说顾司琛和陆羽在马场见面，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上一世临死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急匆匆的赶了过去，那个时候，顾司琛手里的箭正对着陆羽的方向。
“你来之前，我手里的箭，正对的是他的眼睛。”
顾司琛说这句话时，语气极其平淡，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阮宴听到这句话，懵了一下。
“他说，如果我敢碰他，你会恨死我。”
顾司琛的视线垂落在阮宴的手上，语气平淡的继续道：“我当时在想，不管我怎么做，你似乎都那么讨厌我，所以他死了，也没有关系。”
阮宴眼眶一红，猛地看向顾司琛。
他从来不知道，那时那刻，顾司琛心中是这样想的，明明是狠戾决绝的话，但是听起来却莫名悲伤。
“这样的我，你会觉得恶劣么？会觉得我恨别人，是丑陋的么？”顾司琛低头问。
阮宴猛地摇头，不管顾司琛当时是什么想法，做了什么，他都会站在顾司琛这一边，哪怕对方那一箭真的射进了陆羽的眼睛里，他依旧会站在对方这边。
“那个时候我的理智已经被嫉妒和愤怒掩盖，直到你来阻止了我，我以为你会更加恨我，会骂我甚至打我，可是你却捧着我的手，心疼我手指尖的伤口。”
说到这里，顾司琛突然笑了一下，抬眼跟阮宴对上视线，声音变得温和起来。
他说：“宴宴，你知道当时我有多高兴么？”
阮宴红着眼眶，鼻尖发酸，张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顾司琛的话。
顾司琛俯身在阮宴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抬手轻轻抚弄了一下阮宴发红的眼角，才又说道：“宴宴，你是我最最宝贵的财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会改变我对你的感情，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一样爱你。”
阮宴听到顾司琛的话，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从眼眶涌出，然后止不住声呜呜的哭了。
顾司琛对比自己，告诉他，没有谁是完美无缺的，即便是顾司琛自己，也会有憎恨和嫉妒，它不代表着丑陋，只是感情的一种宣泄。
顾司琛看到阮宴哭，心疼的无以复加，伸手拉着对方搂进自己怀里，轻轻擦掉对方的眼泪。
“别哭，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顾司琛声音低沉温柔。
阮宴抬手用衣袖蹭了一下眼睛，然后惨兮兮的问：“我做错了你也站在我这边吗？”
“对。”顾司琛毫不犹豫的回答。
阮宴微愣，眼睫上还染着泪花却突然笑了。
这样又哭又笑的样子，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