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铲土好像也不是在埋他,而是……
管家有条不紊道:“你们小心点,千万别弄坏了少爷的遗骨。”
将夜:“??”
他不至于腐烂地这么快吧?
管家又搀扶着泣不成声的老夫人,老夫人哽咽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贴心,将夜这孩子对我们云谏痴心一片,活着不能同床共衾,死后好歹能同棺入殓。”
管家说:“是啊,我特地为姑爷定做了这楠木双人棺,他们在地下也能一直在一起……”
将夜:“……”
不是啊!师尊还没死呢,这遗骨是谁的啊!
让他跟一具腐烂的骨骼同葬,他弱小的心灵真的承受不住啊喂!
但,一个死人的反抗是无效的,除非他现在能诈尸。
但比翼鸟并没设计这种情节,他只能乖乖躺在棺材里,等着那具不知名的尸骨躺到自己旁边。
欲哭无泪……
棺材板又被重新盖上,他被迫同那具莫名其妙出现的尸骨关在刚刚还觉得挺宽敞,现在只觉得逼仄狭小的空间里,深埋土下,然后是铁锹铲土的声音,再然后是哭哭啼啼的人群远离的声音。
最后,这片寂静的坟场里只剩下自己一个大活人……
也不算活着,反正半死不活。
或许是已经到了夜里了,耳边都是夜枭怪叫,风呜呜地卷着树叶发出沙沙声。
阴森,可怖……
万一要是还蹦出个魑魅魍魉,把他当成新加入的同类,那估计更糟糕,鬼它欺软怕硬吗?鬼它会不会也喊萌新纳税上供啊?不知道老夫人他们烧的纸钱够不够用……
越想越离谱,但将夜没办法啊,他现在除了脑子能动,哪儿都动不了,这也不能灵魂出窍啊不是。
忽然!
他听到什么东西碰撞棺材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盗墓贼?
但细听,就明白,那声音不是从棺材外传来的。
将夜屏住呼吸,虽然他也没啥呼吸了,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假死状态,但他还是害怕地魂灵觳觫,浑身僵直。
直到,那动静渐渐明显,然后,他感觉到一只手忽然抚上他的腰。
将夜:!!
该不会是那尸骨真把他当成自己老攻,然后死了还要自己抱着才肯睡吧?
将夜吓得快哭出来了,他来到修仙世界前到底只是一个唯物社会的普通人,哪能经历这么离谱又恐怖的事啊?
要不是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死得不能再死了,他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再被吓死一次。
那只手不但环绕他的腰,另一只还忽然摸上他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都密密实实地发麻,但是……
等等!
不是枯骨吗?
为什么摸在脸颊上的手不但不硌人,还带着皮肤应有的弹性?
他愣怔了不到片刻,耳边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喟叹:“别怕,是我。”
师尊!!
将夜一激动想说话,却发现操控不了自己身体,根本吐不出半个字。
棺材到底还是不够宽敞,两个男人躺在里面,就不得不胳膊和腿脚触碰彼此,交叠相压。
云谏就贴在他耳边说:“你现在的状态说不了话,别怕,等会儿就结束了,再忍忍。”
将夜其实想摇头,他一点儿都不怕,只要师尊在身边,他就没什么好恐惧的。
反倒乐得自在,但是,一想到师尊刚刚经历那样的回忆,他心底隐隐抽痛,很想安慰师尊,但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说不出话。
师尊拥着他,静静躺在狭小的棺木中,虽然依旧沉默无声,却不觉得夜枭的怪叫有多吓人了,也不觉得夜晚的土壤下有多凄清寂冷。
过了会儿,云谏忽然说:“那些事情,神脉已经告诉你了吧?”
将夜没有反应,云谏就继续说:“那些过去的事,我都想起来了,一千年前的……那些我都知道了,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师尊。
我知道你对那个救了你的命,还和你神交过的“友人”念念不忘,要不是他死了,我一定找到他,认他做师娘,行了吧?
将夜明明是想祝福师尊,却不知为何冷不丁地想着这么酸涩的话。
还好他现在说不了话,要不然以他那不过脑子的智障发言,肯定气死他师尊。
毕竟,他觉得斯人已逝,多提起,去憧憬不存在的未来,很伤师尊的心。
尽管知道将夜只是暂时不得动弹,没有反应,可云谏却还是紧张地收紧手臂,将人死死地搂在怀里,一边不断告诉自己,人还在自己面前,活得好好的,另一边又觉得冰凉的身躯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记忆中的“灰飞烟灭”。
他抱得他太紧了,都勒疼了他,可他反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