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的脸已经黑的只剩下花白的眉毛和胡须还能被看清,他“啪”地一声,将手中攥地皱巴巴的纸卷扔在桌上。
“这就是你挑灯至深夜写出来的?没看出来你也叫闻人啊,你要不要干脆改个名字算了!”
将夜一愣,垂首看去,纸上署名竟是闻人!
两份闻人的作业……
闻人脸一红,心虚地不敢看将夜,他昨晚怎么就连名字一起给抄上去了呢?!
将夜前几日还在大放厥词地说:课业什么的都去死吧!
转眼间,打脸来得太突然,没有一点点防备。
闻人曾说过他走不成的那张乌鸦嘴终于应验……
结果很明显,玄明长老一向公道,惩罚起弟子才不管他身份如何,后头矗了哪座大神,只管按照规矩罚。
散课后。
将夜捂着被抽地红肿的掌心,哈斯哈斯地吹着气,眼眶红红的,泪珠子都在里头打转,险些滚落。
上辈子就算做不完作业,考试考砸了,顶多被老师恨铁不成钢教育一通,他都习惯了,脸皮该厚的时候也挺厚的。
虽然……但是……
古代怎么会有体罚啊喂!
委屈死了。
但一想到自己是绝世猛一,他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将泪水收回去。
绝不能向这种微小的困难低头屈服,要不然以后还怎么守护师尊?
看了眼一样捧着高高肿起的掌心,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的闻人,他心里挺歉疚的。
他脸皮厚,最多受的皮外伤,闻人不一样,他是学霸,只有被长老夸赞的份,那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啊……
“对不起啊,兄弟,是我连累你了。”
闻人眼眶红红的,同他一起抱膝坐在石墩上,嘟嘟囔囔道:“没关系,谁让是你呢……”
后面说了几乎模糊不清的话,将夜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闻人摇摇头。
“咦?它怎么发光了?”
将夜勒起袖子,手腕上缠绕的十来道蚕丝线迸出柔白的光芒。
闻人:“弟子契亮了啊,那是你师尊在找你。”
师尊找他?
找他什么事啊?
不会是经历了一夜凭阑独坐,仰望月空,舔舐伤口后还是觉得意难平,想要挽回他,和他重温鸳梦吧?
将夜有些惶恐。
但闻人道:“你还是快去吧,要不然它会一直闪。”
将夜勒下袖子盖了盖:“这样就看不见了。”
“呃……”
“仙尊要是找你有急事呢?就算你不回应,他也会传唤小童来寻你的。”
将夜:“……”
他还是去了神隐峰。
师尊已经在水榭等着他。
遥遥就瞧见师尊斜靠在幽昙前的藤椅上,双目轻阖,似是在闭目养神。
但也有可能是昨晚为两人之间的纠缠而深思了一夜,这才眯了会儿。
花丛中簌簌抖动,不一会儿钻出一只皮毛雪白的小猫儿,绕着师尊的藤椅遛达了几圈,便躺在师尊衣摆下打滚舔毛。
舔地正欢,圆溜溜地大眼睛一抬起就对上将夜,“咿呜”一声,迅捷地朝他奔来,一个猛子扎入将夜怀里,就开始“咿呜呜”地叫着。
将夜刚想做出禁声的手势,叫猫儿别吵到师尊,就听腓腓道:“他没睡着。”
将夜感叹:也是,肯定睡不着。
等待一个同自己分手的男人来结束这段关系,怎么可能还有心思睡?
师尊见他来,掀开桃眸,微微起身,支颐侧坐看着他,一下子就瞥见他用手背托着猫儿,朝下的掌心一片红肿。
薄唇轻启:“怎么回事?”
说起来将夜有些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话说了。
师尊起身,走到他身边,将猫儿抱到藤椅上,而后握着他的腕,微凉的触感激得将夜一颤,像是被电流贯穿过全身。
皮肤的触碰让他更加惶恐。
却见师尊只是酝起一股灵力,转瞬那股灵力像是微凉的山泉,一丝丝漏入红肿的掌心,刹那间,刚刚还火辣辣的手顿时不痛了,只是还肿着。
师尊问:“不喜欢上玄明的早课?”
将夜本能点头,不说上辈子上够了课,也不说遇到的夫子很凶悍,就单单捡起每天都要早起这一条,他都有些恐惧。
师尊面色不显,眼底却闪过一抹笑意:“不想去就不去了,明日我同玄明说一声便是。”
“啊?”
他先是一愣,才后知后觉兴奋地笑起来,圆润的杏眼都快弯成月牙了,咧开的唇角边绽出两点梨涡,比闷头叹气的样子要好看很多,显得很……甜蜜?
云谏被自己这奇怪的感受逗乐了,也陪着他笑笑。
只是他笑起来依旧是清冷淡泊的,唇角虽勾起,眼底虽有情绪,却并不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