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身边没有动静之后小郎君小心翼翼地长舒一口气,悄悄睁开一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盯着不同于长信殿的床顶,好似含凉殿床顶的纹样有多稀罕。
等到徐砚清终于鼓起勇气侧过头却见着道长侧着身子睡得踏实,原来也不是所有帝王都像话本子里的那般睡得笔挺宛若入葬。
忍不住往道长身边蹭了蹭,徐砚清左侧卧的姿势一抬头便是道长清俊的容颜,睡着了的道长比起平日里更加温润一些,没了在朝臣面前的威仪淡漠、没了在御书房批阅奏疏的端肃清冷、更没了在太后娘娘面前的不自在。
徐砚清忍不住抬起手在道长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并非是他的错觉,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徐砚清发现道长对着太后娘娘确实有儿子对母亲的恭顺孺慕。
但是这普普通通的母子之情里面却掺杂了对彼此的歉疚自责,所以无论是道长还是太后娘娘对上彼此都有着同样的拘束。
对此小郎君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故意让这母子二人有更多相处的机会,毕竟他自己前世的母子情缘亦是坎坷至极。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徐砚清这会儿在昏暗的龙榻中望着道长那张清俊出尘的脸,竟有点儿灯下看美人的微醺感。
被自个儿脑中的浮想联翩逗乐了,徐砚清默默蹭进他家「睡美人」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脖颈中,等到小郎君睡得踏实了,殷晏君缓缓睁开眼睛将床脚处早早准备好的软枕垫在小郎君腰后的位置,这才躺下来将人搂进怀中。
夜里,殷晏君隐约听到小郎君抽痛的声音,下一刻便睁开眼睛温声问道:“清清,哪里不舒服?”
小郎君仍在梦中并没真正醒来,他小腿肚突然抽筋疼得厉害,无意识地窝在道长怀中哼哼唧唧说着腿疼。
安抚地在小郎君背后拍了拍,殷晏君坐起身摸到小郎君紧绷肿胀的小腿肚,手上带了点儿力道慢慢揉按着。
小郎君委屈巴巴地蹭了蹭身下的枕头,等到腿上抽筋而带来的痛感慢慢褪去之后方才睡得踏实。
一夜过去,等到徐砚清从龙榻上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道长的身影。
“木瑜。”徐砚清唤了一声,木瑜很快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郎君今夜睡得如何?”木瑜伺候着自家郎君换好衣衫:“这会儿官家该要下朝了。”
徐砚清摸了摸依旧有些发烫的后颈,潮热期并没有因为一夜的同塌而眠而退去,不过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不适似乎淡去了不少。
“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接了木瑜递过来的帕子将脸擦洗干净,那边宫侍们已经备好了小郎君的早膳。
“刚刚内侍监大人过来传了口信,说是怀亲王突然进宫求见官家,官家便留在御书房用膳了。”木瑜扶着自家郎君缓缓坐下。
徐砚清先喝了一杯温水,方才抬头:“怀亲王?”
“嗯嗯。”木瑜连连点头:“听内侍监大人说,官家那么多兄弟里面就属和怀亲王关系最好了。”
当然,官家那么多兄弟几乎都折在了争权夺位的路上,最后仅剩的几个也就怀亲王最识情识趣。
八成又是朝堂上的事儿,咸鱼并不关心那些,反正道长身边有文镜伺候着,他只用管着自个儿吃好喝好就够了。
御书房内,怀亲王陪着官家一同用膳。
等到殷晏君用完早膳,净口之后方才淡淡看向怀亲王:“说吧,平素里上朝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日早早跑进宫里是为何事?”
“那什么……”怀亲王嘿嘿一笑:“如今官家身边也有了贵人,我这不是替官家高兴吗!”
“多谢怀亲王好意。”殷晏君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但是他口中说出的话却让怀亲王差点惊掉下巴:“记得往宫中送点见面礼。”
“不是,臣弟小门小户怎么官家还惦记上了那点儿见面礼?”怀亲王不解,怀亲王摆烂。
“嗯,你口中的贵人喜欢。”拉着他炫耀自己已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郎君也很可爱,殷晏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怀亲王看得那叫一个错愕,不久之前他所认识的官家还是清心寡欲、仙风道骨的帝王,如今帝王动心果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随即怀亲王又听官家淡淡说道:“和你说这些自是无用,皇姐应该已经给怀亲王妃送了书信。”
怀亲王突然醒悟,难怪他家刚刚回府的亲亲王妃没有急着找他麻烦,原是为了给宫中那位贵人准备见面礼去了。
说笑归说笑,殷晏君瞥了怀亲王一眼:“行了,说吧,这次进宫是为何事?”
怀亲王也是收了笑脸:“前几日青珠去找了我探听宫中贵人的事情,莲儿如今尚未一岁,苏府竟然已经打上了皇嗣的主意,苏府出了个驸马这会儿竟然还想再出一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