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别跟这个疯子说话了,我们回去。”澄澈在一旁拉着宋钰,他不懂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但他看得出宋钰眼底的不敢置信,就像对面人的一句话压垮了宋钰心底一道坚固的防护。
“宋钰。”淮御苍白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健康,即使病愈也让人觉他一脸病容,他顶着一张同怀玉八分相像的脸,声音磁性深沉,他说:“nice to meet you.”
“我不相信!”撂下这句话,宋钰逼问:“你有什么证据?”
淮御半垂着眼,“宋钰,你第一次登台唱的是长生殿,我去后台找你,你才卸了一半的妆,只在镜子里打量我,看不不看,我说想和你交个朋友,你——”
“够了!”宋钰打断他,起伏的前胸太剧烈,她捂着,喘不过气一样,她抓紧了澄澈的手,“小澈,我们回去。”
澄澈被她抓的生疼,不过这点儿疼算不了什么,顾不得其他,澄澈撞开了紧闭的门,门外的配枪士兵严阵以待,围住他们,澄澈拔刀,要杀出一条血路的架势。宋钰笑了,“少帅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留我吃饭?多谢了,安倍先生今晚订了包间,我去晚了他会不高兴,少帅体谅则个。”
“宋钰——”淮御僵直的站在原地,像一块木雕,他叫她名字,眼里似有无限的哀伤,被半垂的眼皮掩去。
宋钰定定望着他,直看得他挥手,包围他们的士兵散了,宋钰果断转头离开,宛若身后有洪水猛兽。
后面的事情发生的顺理成章,澄澈也发现了宋钰的异常,宋钰凡事有出席的场合必定一改往日平淡矜持,有意无意的勾引对她虎视眈眈的贵客,花蝴蝶一样穿梭在酒席华服一派斯文的人群中,周身脂香酒气,这份变化太明显了,任谁都有所察觉,安倍建一对宋钰的变化乐见其成,盛宠更甚,更乐意带她出席宴会酒席,在他人艳羡的目光中搂住宋钰纤细的腰肢,宣告所有权。
宋钰无疑是做给淮御看的,淮御又来找过她几次,被她几句话堵了回去,看来是已经放弃挽救她这位失足伙伴,最后一次见面,她无意中看到淮御沉痛的眼。
很好,男主已经对她失望,不过他还会来找她的,宋钰端着高脚的水晶杯,将甘醇又微微发涩的酒液一饮而尽,神经麻痹的想。
淮御会很快就离开,离开那天他会最后一次见宋钰一面,宋钰那天正巧发烧,昏倒在他面前,被他带到宫府安置,第二天宋钰回大使馆,偷走一号文件,在去送给卢爷的路上遇到男主带了士兵追捕她,因为直系与奉系的作战计划失窃了。
正好是宋钰在宫府的那一晚失窃,没有巧合,所有人都认定了是宋钰偷的。
万夫所指啊,宋钰一边端起另一杯酒一边灌着,很快就能享受这种被目光杀死的新奇体验。
别急。
宋钰对自己说,很快。
果真很快,老天乐得拨动命运的□□按照原先的轨道转动,健健康康的宋钰没有一点儿预兆的发起高烧,清明的意识归入黑暗那一刹,她被一条稳健的手臂抱住,随即人事不知。
再苏醒,宋钰强打起精神,扶着墙出了宫府,没人拦她,大概淮御已经下了命令。
迷惑安倍建一这项业务已经是非常熟练,宋钰顺势勾引着他做了一次,安倍建一在幻境中挥汗如雨,宋钰则顺利的拿到了文件。
尚算轻薄的牛皮袋里装的是日本关东军高级参谋布下的“必死之阵”,他们在距沈阳一公里半的皇姑屯火车站附近的桥洞下放置了三十袋炸药及一队冲锋队。势要将张公果断扼杀。
这份文件的时间地点乃至参与人员都做了详细的精密计划,正是出自安倍建一的脑袋,关东军的参谋是他好友,两人私聚时谈及奉系司令已经不听使唤,棋子已废,日方在华利益得不到保障,安倍建一哈哈一笑,直接出了个阴毒的绞杀主意,宋钰在一旁乖巧的斟酒,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可惜,这份文件,注定交不到卢爷手里,宋钰整整衣服出门,叫了辆黄包车,捂着心口乱跳的心脏,许是越到真正的紧张时刻越不容易紧张,就像考试之前做了诸多准备万般预想猜测,发卷子之前乱的要死,一旦真的动笔做题,所有的紧张都没有了。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宋钰都是不紧张的,只是有些疼罢了,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真的死,虽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炸死,也不是缜密到不露马脚,真要死了也就随他去吧,她消极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