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宋钰不登台,戏子的嗓子比她们的命都金贵,累垮了嗓子,这命也就损了半条去,为了护嗓子,她火之后就几天唱一场,不跟之前一样拼,一天唱几场,下来后嗓子都不像是自己的。
“宋钰。”怀玉叫道,宋钰正坐在椅子上,挺直腰板熟悉着戏词,也没上妆,素着一张清丽的冷面,她转头看过来,露出一个浅笑,如化冰的雪莲,深夜乍现的昙花,若隐若现的酒窝增了俏皮,好看的怀玉心跳都乱了一瞬。
“怀玉,你怎么来了。”这几日怀玉不顾流言与她相交,对她真诚以待,她总算是卸下心房接纳,大小姐怎么了,身份不配怎么了,她宋钰从来没在乎过,说她不知天高地厚,谁又比谁高贵?
她就是敢和宫怀玉交朋友,别人爱说说去,她又少不了一块肉。
“听说喝蜂蜜水对嗓子好,我给你带了野蜂蜜,很香甜,你尝尝。”怀玉从包里拿出袋装的蜂蜜,递给宋钰,被宋钰笑着接过,谢道:“真是有心了。”
“嗯,今日你怎么没上课?”宋钰好奇的问道,怀玉尴尬的扭过头去,“今日是洋先生教的洋文课,我不喜欢,就逃了…”
“学洋人说话?挺有意思的,你说几句我听听。”宋钰对此很感兴趣,让怀玉说几句,她是孤儿,在一个大雪天被戏班子班主给捡到,又因为当时脖子上挂了个玉坠,班主给她起了个名字,宋钰,送来的宝玉。
玉坠班主也没收,也盼着她能找到自己的父母,捡到她的时候她的一身缎子袄可是富贵人家才穿的起的。
不过他一直没对宋钰说,只是让她一直带着那玉坠儿,最难熬的时候也没给卖了。
戏班子没钱,供不了她们读书,就连戏文也是口口想传,戏本子摆在她们面前都不一定认得,宋钰却是例外,别的同门师兄弟师姐妹现在也就只会写自己的名号,宋钰自己天生就会一般,颇有些墨水,放出去说是大家小姐也是有人信的。
“nice to meet you.这是很高兴见到你。”怀玉道,“你应该回答,me too.”
“米兔?”宋钰冰雪的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很可爱,怀玉不禁笑起来,“恩,是我也一样的意思。”
“nice to meet you.”
“米…兔。”她们都笑起来,笑得秋菊都绻曲了弯弯的花瓣。
“你以后教我洋文吧,真有意思呢。”宋钰对它很感兴趣,缠着怀玉让她教,怀玉答应下来,“那我就要去好好学洋文了,否则还当不了你的先生呢!”
“先生~”宋钰用了唱戏的腔调,稣酥麻麻的叫了一声,娇滴滴软媚媚,怀玉听的骨头都酥了半截,“哎——”
两人笑得欢畅,此时,天高云淡。
宫家老爷手里有十几万人的军队,人都尊称为宫帅。
年近四十,只有怀玉这一个孩子,原配死后娶了个姨太太,不过两年也得风寒去了,就没往府里纳新人,偌大的宫府干干净净,只余下人和硬朗的军人守着宫府。
“小姐,您回了,老爷发火了!”管家常叔等在门口伸着脖子看,望见怀玉就是一喜,接着急忙忙的跑过去接怀玉下车,提醒着。
“老爷知道您逃了功课去听戏,很是不满,您伏个小哄着点儿,别闹大了。”常叔苦口婆心的劝着。
宫家这对父女的关系和一般父女很不一样,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是贴心小棉袄,可怀玉可不是这样。
她就像来讨债的情敌,是一件穿在别人身上的软猥甲,他一靠近,就被扎满手的刺,父女离心,并非一开始就这样的。
宫老爷宫岐和原配玉之婉是青梅竹马,玉之婉早年去西洋留过三年学,喝了一肚子洋墨水回来,正是绽开的花儿一般的年纪,又有鲜活的想法儿,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多了一股子灵动,一双杏眼狡黠,让当时花花大少宫岐一眼没认出他那从小腼腆的小青梅,这一好奇一接触,被她给迷的直接发下山盟海誓只娶卿一人不纳妾不二心,八抬大轿的娶了回去。
门当户对,也没丁点波折的娶到了手,算是佳偶天成,没有比真爱是老婆更让人满足的事。
过了两年生了个男孩,当珍宝的宠。
但轻易到手的总学不会珍稀,宫岐还是被花花世界给迷了眼,出去采野花,再后来出了件大事儿,没人知道是什么事儿,只知道出来那事儿后玉之婉病倒了,吓得宫齐收了心,一心一意的陪着守着,珍贵的药材一股脑的往宫府里送,流水一般,却抵不住病来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