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在这儿等着吧,结束之后送你们去酒店。”说完黄毛略一沉思,想起什么,走到一边打电话。
“对,想核对一下给总台记者准备了几个房间?”黄毛捂着话筒,“我这边接到三个人?”
“只准备了一个标间是吧?我也记得就安排俩人……确定没有空房间了?”黄毛悄悄看严谨,“是个Beta,房间标准往下降一档呢?他不是总台娱乐部的。”
听到这儿同事忍不住又问严谨,“真你们主任让你来的?”
严谨心里大致明白怎么回事,很平静地说:“你们主任让我来的。”
“呃……”同事感觉被怼,瞪了眼严谨。
不就是个五组组长吗,抱大腿上去的谁不知道,傲给谁看。
他们娱乐部负责人找一个金融部的Beta参与选秀节目专访?怎么想怎么离谱啊,谁会信!找理由也找个靠谱的啊,仗着有后台,简直了。
黄毛打完电话,回来对严谨说:“不好意思这位严老师,回酒店你可能得先在大堂等会儿,没那么多房间了。”
他带着歉意笑了下,“这不马上有舞台表演么,来了挺多嘉宾媒体,岛上酒店房间几乎都安排出去了,然后外面的酒店也都被粉丝和媒体包下来了,所以就……”
严谨淡淡地点头,“理解。”
黄毛没合计严谨是这反应,惊奇地看了一眼,但也没在意。
再有后台的人到这儿也白扯,这节目是周理跟朋友做的,从头到尾都没找外来资本,就周理和他朋友投资。
他们团队接这个项目时都震惊得不行,没想到周理跟他的朋友们这么有钱。起初做预算时他们还合计去琅池星租个场地,那边现成场地现成舞台,价格便宜。
孰料对方大手一挥,直接包下幻星一个岛,“要求随便提,钱没问题,做好就行。”
录制基地平地起,毁了好几片花海,团队目瞪口呆。大概算了下要赔偿的钱之后内心就剩一个想法:人傻钱多速来。
说完同事就跟黄毛出去了,去了挺长时间,严谨待在房间里休息。
中间同事回来取东西,看严谨静静地在那睡觉,喊了两声严谨没搭理,就以为严谨睡熟了,嘀嘀咕咕:“这位严老师到底什么来头……他可真行,咱俩去采访,他居然睡着了。”
“来的时候我看他就睡了一路,跃迁那么难受都能睡觉,平时累着了吧,金融部工作强度大。”
“没准儿人家早适应了呢。梅德斯回来的,又去了好几趟南战区……”
“也是,诶你看见刚刚那个叫景安的小孩儿了么?听说他上次排名最高,有机会再给他拍两张照片吧,说不定是最终C位。”
“我也有这种感觉。他长得精致又漂亮,气质还好,有观众缘。”
“感觉周理也很喜欢他,你注意到彩排时周理的眼神没,一直跟着景安。”
“不过他外语发音太糟糕了,张嘴就拉胯。”
“哈哈哈我也发现了,他一拉胯周理就皱眉头。”
……
两人声音走远后,严谨睁开眼睛。
他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睡死,有一点声音马上就醒,他只是不想回应这俩人。
C位景安,说明这就是原著那个综艺。如此这趟倒也不白来,大概是他和周理最后一面。
严谨又看一眼手机,没有未读信息,周理还没找他。
他说不出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明明解脱了,却没有解脱的喜悦。心脏里那颗钉子像突然消失了似的,不怎么疼了,就是空的厉害。
仿佛他刚去梅德斯那段时间,每次半夜惊醒都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总觉得人生直接少了一大截,上一秒还在福利院,下一秒就到梅德斯上大学了。
那钉子扎在他心口那么多年,他那么多次想拔掉都没成功,每次都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却没想到在这一刻,这样一个普通的地方,拔掉了那颗钉子。
过往种种如潮水般铺了过来,后颈仿佛还残留在周理指尖灼热的温度……昔日十二年,重逢后三年,十五年的时光,该到头了。
严谨尝试着轻松地笑一下,还道周理找他干什么……
想来就是纠正景安发音吧。
是他自作多情了。
严谨坐在沙发上以同一个姿势坐了很久,他胸口积着沉甸甸的浊气,不知不觉间填满了还沾着锈迹的空洞。
唤醒手机屏幕,依旧没有信息。
现下严谨不觉得空了,开始觉得沉,坠得他喘不过气。
又过了很长时间,夜幕降临,黄毛和同事才回来接他。
黄毛一脸歉疚,“实在抱歉严老师,我去协调了一下,还没找到合适房间,今晚可能得委屈您在普通单人间凑合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