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公子慢走。”
目送燕晨离开,蓝衣公子眼前被一双手伸过来晃了晃。
他反应过来,顿时尴尬不已: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把燕晨当成夫子来对待了!
过来唤他回神的是他的同窗:“你什么时候新写的策论,居然被批成这样?给我看看?”
其他人也都等着他的反馈呢。
蓝衣公子脸上一热,推开同伴:“不用看了。”
他面向坐在大堂里的众学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这是我去年写的策论。”
“当时我老师的点评,和方才那位公子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且堪称一针见血。
蓝衣公子有些羞愧地,转头看向身侧的郑天俨:“这位公子,你说得没错,方才那那位公子果然厉害。”
“我想,倘若他都不能考上,我等考上的概率,也就更是微乎其微了。”
“对了,我还不知他的姓名,可否请这位公子告知?”
郑天俨:“……”
他憋红了脸,压根不想接话。一旁,陆维舟淡笑出声:“他姓燕,单名一个晨字。”
一旁的石怀广咧开嘴,接话:“燕公子可是我们苏州的解元哩!只要不出意外,定然是能考上的。”
蓝衣公子:“……”解,解元??
那他刚才在对方面前,得意洋洋显摆自己的第六名,岂不是丢尽了脸!
对了,罪魁祸首。
蓝衣公子忿忿地瞪向郑天俨:“原来如此,那不知这位公子你呢?又是何名次?”
“莫非是上一届解元?”
郑天俨:“……”
身后的热闹,燕晨一概不知。
外面恰好雨停了,他便和耿明直接出了驿馆,是去寻驿人也就是古时的邮差。
官方邮差称驿使,普通的就叫驿人,前者一般头戴红巾,背着白色的行囊,走官道。
驿人出现后,因在民间传递信件,不常与前者碰上,便也学着打扮成相似的样子,很好辨认。
燕晨寄出信,回来后,发现驿站外停的马车少了许多。
门口有几个人正在争执什么。
燕晨的视线被马车遮挡住,看不清具体情况,等走近了,才发现正是他的两位同窗。
燕晨微微挑眉:本以为他们已经走了。
郑天俨确实是想走的,被蓝衣公子怼了一顿后,他便总局的四面八方所有人都在谈论他,闹得浑身不自在。
可惜他提出要走,其他人都没同意,只说先把行李装点好,等燕晨回来一起走。
同行五人当中,燕晨自己一辆马车。
齐树家中行商,有钱,也是自己一辆马车。
陆维舟更不用说,只要是赶考需要的东西,别说马车了,样样都是祖传配置。
只有郑天俨,以及家中贫困的石怀广,两人共一辆马车书院友情提供的,只需要交很少的租用费。
起了争执的,也就是这两位。
和其他人不一样,石怀广是武举生。
然当下国泰民安,边疆并无战事,武科并不如几十年前那般受重视。
武官地位不高,武举生自然也被人看轻。
书院提供的马车不大,两个人若是同科也就算了,偏偏一文一武,书和练武器具不能共用,行李堆放在马车内,本就狭窄的空间更显拥挤。
郑天俨就想让石怀广骑马前行。
石怀广不同意。
两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我昨晚是真的没睡好,路上想小憩片刻,可车里地方太小了,你既然是武生,骑马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就不能将就一会儿?”
“不能!”石怀广眼睛瞪得如一双铜铃。
郑天俨的书童其实是他表哥,也劝道:“天俨身体一向不好,若是休息不够,更难学进去知识,你看在会试在即的份上,就委屈半日,行不行?”
“不行!”石怀广拒绝。
他明显很气愤,连脖子到连都涨得通红,偏偏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会重复「不能」「不行」之类的拒绝的话,除此之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齐树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陆维舟不在,他的书童元祥在往马车上放书,元瑞不见踪影。
其实是叫陆维舟去了。
不过不等陆维舟出来,燕晨就先一步走上前,示意耿明拉开了郑天俨的表哥。
郑天俨眼含怒气看向他,却见燕晨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关切地看了过来:“郑兄竟也身体不好吗?”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随和,表情是那么的自然,俊逸的面容上透着股虚弱,甚至有一种找到知己的动容:“我理解郑兄,若是不养足精神,看起书来确实会效率大减。”
“这样吧。”燕晨看向石怀广:“今日你就先和我一起,让郑兄好好休息。”